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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系外戚三把手熊启叛逃赴楚,已让楚系外戚的局势危若累卵。
嬴政又三言两语间废了楚系外戚二把手芈宸的话语权,更令得楚系外戚本就危急的局面雪上加霜!
隗状以熊启出逃的过程为切入点,带头发起冲锋!
虽然太仆芈粒还在苦苦支撑。
虽然楚系外戚在大秦耕耘了百余年的基本盘在发力。
可惜,兵败如山倒!
随着各路势力的接连撕咬,楚系外戚的势力相较于今年初已十去其六!
存留的大半都是地方官,更有一成是完全依附于华阳太后的太后官署官吏。
一旦华阳太后驾崩,这一成官吏也会被闲置,甚至被逐出朝堂!
朝臣们贪婪的心仍未被满足。
除韩系外戚外,所有势力都希望能借由楚系外戚的养料发展壮大,甚至是取楚系外戚而代之!
嬴政却突然慨然一叹:“寡人本以为我大秦外则连战连捷,内则众志成城。”
“时至今日寡人方才知,我大秦之内竟有如此之多的国蠹!”
“寡人,心中悲矣!”
所有朝臣都不得不压下话题,齐齐拱手:“臣等有罪!”
嬴政摆了摆手:“熊启窃据相邦之权,为乱臣贼子加以遮掩。”
“便是寡人都一时不察,何况诸位爱卿乎?”
嬴乐、李斯等人都不由得心生不甘。
嬴政这话一出,便摆明了此事到此为止的态度。
毕竟楚系外戚非但和嬴政没有血海深仇,反而是帮助嬴政亲政的中坚力量,嬴政没有将楚系外戚斩尽杀绝的必要。
留下些许楚系外戚不止可以填补大秦的人才缺口,还能对其他派系形成制衡。
何乐不为?
所以即便群臣不甘,在楚系外戚遭受重创、嬴政王权被再度加强的现在,群臣也不得不拱手而呼:“大王仁德!”
嬴政沉声道:“熊启叛秦投楚,然,相邦之位却不可空悬。”
“御史大夫状可愿为寡人分忧乎?”
饶是早已得了嬴政的私下承诺,而今听闻嬴政此言,隗状还是不禁激动的浑身汗毛乍立!
迈步走到麒麟殿中间过道,隗状面向嬴政轰然下拜:“状曾游走天下,唯王看重状之才,留状于秦重用。”
“今大王不以状鄙薄,愿委状以相邦重任。”
“状,铭感五内!”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状,拜谢大王!”
说话间,隗状的眼眶有些泛红。
虽然隗状没有姚贾那么惨,但隗状也只是寒门出身,更怀才不遇数十载。
而今天,有一个人懂他的优秀,更许以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职。
他怎能不感动!
嬴政当即起身,撩起下裳快步走下阶梯,双手搀住了隗状的胳膊,将隗状捞了起来:“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爱卿心有大志,更有大才。”
“寡人知爱卿之才,自当重用之!”
“爱卿何故行此大礼?”
隗状反握住嬴政的手,看向嬴政的目光满是诚恳:“臣能得遇大王,实乃三生有幸。”
“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看着这君臣相得的一幕,殿内所有人齐齐拱手高呼:
“拜见相邦!”
隗状面向群臣拱手还礼:
“多谢诸位同僚。”
“往后拜请诸位同僚多多臂助,齐心竭力壮我大秦!”
旧相陨落,新相就任。
魏缭等外客都面露笑意。
隗状就任相邦,只是因隗状之才吗?
不!
即便隗状与其他外客的联系并不深,但隗状身上的外客烙印却是抹不掉的。
而今嬴政在楚系外戚遭受重创的节骨眼上任用隗状为相,何尝不是对外客群体的示好?
嬴政不急不躁的亲自引着隗状于相邦之位落座,而后又看向王绾:“王爱卿有识人之明、理政之能。”
“可有心臂助寡人,任寡人的御史大夫?”
王绾瞳孔一震。
他可没得到嬴政的暗示,更没想到这块馅饼能砸到他头上!
愣了两息后,王绾豁然起身,轰然拱手:“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嬴政欣然颔首:“甚善!”
“能得爱卿臂助,寡人心甚喜也!”
甘云、杜冷、司马昌等老贵族呼吸不由得一促。
王绾乃是当今大秦老贵族集团的领头人。
而今嬴政擢王绾为左相,这是否意味着嬴政有心扶持大秦老贵族?
定下左右二相后,嬴政不再询问意见,而是重回高台,沉声开口:“再命!”
“黜颍川郡郡守昌允之职,擢昌允为卫尉!”
“黜赵高中车府令之职,擢赵高为车郎中将!”
“黜王戊侍郎之职,擢王戊为骑郎中将!”
“黜……”
一连串的罢免任命命令从嬴政口中说出,显然已是嬴政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斯等昔日吕不韦麾下臣属眸光微凝。
昌允乃是吕不韦的头号战将。
昔年吕不韦被逐出朝堂之前,用尽全力将昌允扔出了朝争漩涡,让他看护着《新区暂行律》的试点区,而今竟被嬴政又召回中枢,更担任了关乎嬴政安危的卫尉一职。
嬴政这是什么意思?!
王翦痛苦的闭上双眼,王戊苦涩低头。
骑郎中将与中将无关,而应读为骑/郎中/将,与车郎中将、户郎中将三人分管郎中令麾下的郎中,相较于侍郎而言无疑是权力的再次提升。
王家父子们就搞不明白了。
他们也没干什么啊!
不过是在天天在朝堂上打瞌睡而已,怎么又升职了!
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绝大多数朝臣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嬴政念出后,都会欣喜若狂的拱手高呼:
“拜谢大王!”
“臣,必不负大王!”
一连拔擢了数十名朝臣后,嬴政方才停下了对这场权力盛宴的分配。
回身落座,嬴政沉声开口:“此番清除逆贼、堪明乱党,将诸多不臣之贼逐出朝堂,令得我大秦乾坤清朗。”
“却也令得诸多官位无人可担。”
“诸位爱卿若知贤才,还请不吝举荐,以充我大秦朝堂,为寡人分忧啊!”
群臣明白。
顶层利益已被嬴政亲手分配完毕。
但以嬴政现在对大秦朝堂的掌控,他还做不到吃独食。
余下的利益,便是群臣诸卿所争夺的战场!
群臣当即拱手:“唯!”
嬴政欣然颔首,目光看向嬴成蟜。
嬴成蟜:
有本君的事儿?
哦哦哦~o
本君懂啦!
嬴成蟜当即起身拱手:“启禀大王!”
“今诸多不臣之贼被逐出朝堂,令得我大秦政令通传愈发艰涩。”
“然,即便这些不臣之贼依旧在位,我大秦政令也难通传。”
“个中缘由,便在于我大秦近岁疆域暴增,官吏却几乎不曾增长,反而有所下降。”
“官吏缺额问题之严峻,已切实影响到了我大秦对地方的管控与治理!”
群臣闻言微微皱眉。
大秦官吏不增反减是切实存在的问题,但有必要说出来吗?
而且这和你举荐人才有什么关系?
嬴政却不由得挺直腰杆,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嬴成蟜继续开口道:“臣以为,仅凭朝臣举荐已难以满足我大秦对人才愈发渴求的需求。”
“故而臣谏,定文、数、律、论、政五科,由大王定下考题。”
“再传命天下,凡有才学者不吝出身皆可往大秦各郡治参考。”
“如此,尽求遗于野之贤才!”
早在月前,嬴政就已根据嬴成蟜上交的科举制浅论修改出了第一届科举的大体章程。
而今日群臣黜落、官位空悬,在嬴成蟜看来正是上谏科举制,为朝廷征召官员的大好机会。
所以上谏完毕,嬴成蟜便仰头笑着看向嬴政。
没毛病吧,王兄?
嬴政:
寡人是要让你带头冲锋,为你自己的臣属抢官位啊笨蛋!
那么多官位空悬,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而且现在提出此谏,你这竖子知道你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果然,寡人就不该对这竖子有什么期待!
不等嬴政开口,蒙武已然微微皱眉:“若大行此策,军中高爵者解甲之后又该就任何职?”
王翦也大大咧咧的开口:“长安君此策可是有待商榷哈!”
“咱大秦现下官吏确实有所缺额,但那不是因为诸多军官都还在大秦军校进修呢吗?”
“待到他们进修结束,自会有一批将领奔赴各地为官。”
“若是还不够,那便再来一批!”
“何至于大索天下遗才?”
王绾轻轻摇头:“若举荐之才论罪,则举荐者同罪,这便会令群臣在举荐之际多加小心。”
“昔年孝公求贤令求回的贤才,仅卫鞅一人得以大用。”
“然卫鞅竟发商於邑兵谋反作乱!终被判车裂!”
“可见,若是没了束缚,又不辨其心,所得之才或许有才,却难以控啊!”
就连嬴乐也温声劝说:“国朝用人,可不能儿戏啊!”
“我大秦英才何其多也,只是苦于无门,方才难为大王分忧。”
“本相以为,还是先由群臣举荐贤才充实朝堂,再行他策为善。”
不出嬴政所料。
当嬴成蟜上谏分封之策,本该开启乱战的各方势力突然团结了起来。
矛头齐指嬴成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