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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没被游说成功的人?
一定不是本将的游说之能太差,而是因为他们太过愚钝!
如此愚钝之人,岂能随本将一同出征?
那不是拉低了大军的平均智商嘛!
看向那些没有与高双等人一起拱手而呼的齐军勇士,嬴成蟜淡声道:“尔等连本将都斗之不过,更不敢直面困难,难称勇士。”
“又不愿更换兵刃、勤加习练,难称战士。”
“于乡里之中可仗勇武欺凌弱小,于沙场之上却难战强敌!”
“本将不罪尔等顶撞狂悖之罪,却也不会令尔等往沙场送死。”
“速速散去!”
“本将自会上禀齐王,恕尔等罪责。”
那些沉默至今的齐国勇士攥紧了拳头。
齐国勇爵的赐予是非常主观的。
君王说你勇,你一人不杀也能得勇爵。
君王说你不勇,你便是杀了百人也得不到爵。
以嬴成蟜当下的威势,被他赐予‘难称勇士’名头的人,除非日后能立下让嬴成蟜都侧目的不世之功,否则这辈子也不可能得爵!
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庶民!
“吾亦愿更换兵刃、勤加习练,为主帅死战!”
“谢主帅不杀之恩!吾确实只善杀鱼刀而不善枪戟,若他日有机会,吾必报主帅今日之恩!”
“曹某去休!”
为了未来,又有三十几名勇士接受了嬴成蟜的要求。
却依旧有六十余名最固执、最自由、最不服管教的勇士拜别而去。
嬴成蟜没有过多关注他们。
虽然嬴成蟜凭借自己的游说之能暂时压服了这些勇士,但嬴成蟜知道,治军之道,在于赏罚!
只有威而无赏罚,军心难久。
故而嬴成蟜再次露出笑容,目光投向英布,状似闲聊般发问:“观你样貌尚稚,今岁几何?怎的就来从戎了?”
英布梗着脖子道:“吾非稚子,吾今岁已满十四!”
嬴成蟜面露讶色:“年方十四?”
“年方十四便能与本将过手几个回合,虽非勇士,却已有勇士之姿也!”
经过方才那一番交手,嬴成蟜本以为自己又遇见了一名与历史名人同名同姓的人。
就如此军中那二十多名樊哙、八名夏侯婴,还有那站在勇士堆里的两名刘季一般。
毕竟现在的苏角都能与嬴成蟜斗上二三十个回合后才落败,而在原本历史上,苏角可是死于英布之手的!
真正的英布怎么可能被嬴成蟜三刀砍破防御?
但英布的回答却又让嬴成蟜提起了几分兴趣。
十四岁的少年郎正是刚开始长身体的时候。
十四岁就能有这般力劲,绝对算得上是一根好苗子。
他是不是原本历史上的那名英布并不重要。
只要给予他充足的营养、教导和历练,即便眼前这人不是原本历史上的英布,他也有机会超过原本历史上的那个英布!
英布面露红光、咧嘴而笑,腰杆都挺的更直了几分:“拜谢主帅夸赞!”
“吾必定好生习练武艺,不负主帅所望!”
嬴成蟜笑而颔首:“善!甚善!”
“看到了你,本将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苏角。”
“昔苏角初随本将出征之际,也如你一般刚满十四岁,还是个白净细嫩的娃娃兵。”
“本将还记得,彼时苏角出身于小富之户,又是初登沙场,故而也是如你一般空有一膀子力气却不知该如何驱使,更不通军略,闹出了不少笑话。”
英布不禁发问:“主帅所言,莫非便是正在点将台上接替主帅独斗大齐勇士的苏角乎?”
随着英布和嬴成蟜的对话,高双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点将台。
便见苏角手中枪如游龙般刺穿了对面勇士的格挡,稳准狠的停滞于对面勇士的脖颈之处!
毕勇双眼放光的沉声道:“悍将苏角之名,本将早有耳闻。”
“世人言称此人出战之际屡争先锋,集斩将、夺旗、先登、破阵等大功于一身,手染数十名大将的性命!”
“攻无不克!彪悍果勇!”
还有一句话,毕勇没说出口。
在很多人眼中,嬴成蟜是大秦最善军略的人,但苏角才是大秦最善厮杀的人!
而今毕勇连嬴成蟜都打不过,再看苏角时,好似看到了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峰般,心中只有仰望!
嬴成蟜笑而颔首:“世人所言,不虚。”
“此人也正是本将所言的那個苏角。”
嬴成蟜颇为感慨的说:“多快啊!”
“昔年那个刚满十四岁的娃娃兵,而今却已成为名震天下、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悍勇战将!”
“又坐拥十一顷良田、十一宅大舍,每岁爵职俸禄加起来过千石,还迎娶了咸阳城文不害之女、太医云柔,更已是我大秦左庶长,备受大王看重!”
“而今,他还未满二十!”
“以他的能为,此生或可封侯啊!”
听着嬴成蟜的讲述,看着身穿将军重甲在点将台上击败一名又一名敌人的苏角,所有齐国勇士的呼吸都不由得火热了起来,其中又以英布等年轻小将为最。
英布的出身与苏角相仿,都是小富之户。
英布又和苏角同龄从军,更都是在第一次从军时就遇见了嬴成蟜。
英布何尝不希望能如苏角一般封爵、升官、迎娶权贵女,走上人生巅峰?
大丈夫当如是也!
毕勇等年岁较长的勇士们也忍不住心潮起伏。
苏角用了五年时间从寂寂无名的农家子成为秦国左庶长。
他们虽然自问难敌苏角,却也自诩远超寻常人。
他们甘愿用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四十年的时间去走完苏角五年间走过的路!
但,他们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嬴成蟜目光转向所有齐国勇士,声音不大却满是蛊惑的开口:“羡慕吗?”
“想成为如苏角一般的人吗?”
英布等勇士不自觉的回应:“想!”
嬴成蟜嘴角微微上翘:“伱们也有机会。”
“你们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个他!”
一众勇士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嬴成蟜,嬴成蟜却没有继续言说,而是重登高台。
“苏角。”嬴成蟜走向苏角,温声道:“下台等候。”
苏角收起手中枪,认真的说:“君上,末将还不累。”
“今夜便由末将为君上守着,待到明日日出后,再由君上继续对战军中勇士!”
嬴成蟜笑了笑:“本将是来伐楚的,可不是来逞英雄的。”
“你我已败齐军勇士八百人,足够了。”
苏角这才笑而抱拳:“唯!”
迈步走下高台,苏角正准备回归他的位置,却见台下一众勇士竟各个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苏角不由得微微皱眉:“诸位这是心有不服?”
“那便再战!”
英布等人赶忙摆手:“不不不!”
“非也非也!我等只是仰望苏都尉英姿而已!”
“方才主帅言说我等也有机会成为如苏都尉一般人,却未曾细说,我等着实是心痒难耐啊!”
听到这话,苏角眉头一挑便明白了嬴成蟜的心思。
拐卖人口嘛!
这活儿咱熟!
苏角当即露出笑容:“主帅不曾细说,着实是因为这太过浅显!”
英布不禁上前拱手:“请苏都尉教我等!”
毕勇等勇士也赶忙拱手:“请苏都尉教我等!”
与刚刚开始发育的英布不同,十九岁的苏角已至发育末期。
苏角与英布相对而站,就如同一个大人在俯视小孩。
但俯视着眼前这个孩子,苏角心中却莫名生出些许不适感和危机感。
又多打量了英布几眼,苏角压下心中繁杂,笑而开口:“本将能从一介小卒走到今日,全赖两点!”
“其一,便是长安君不吝拔擢。”
“若无主帅慧眼,本将便是有再多能为又如何有施展之机?”
“其二,则是我大秦的军功爵之制。”
“若无军功爵制,本将便是斩将杀敌也难得爵位!”
“诸位今日主动出列挑战,已经入了长安君的眼,若诸位也有能为,长安君必也不吝拔擢。”
“至于这第二点嘛……”
苏角拉着齐军的勇士们窃窃私语。
嬴成蟜已在点将台上再次环顾全场。
此刻天色已黑,嬴成蟜已看不清台下将士,只能看得到点点火光,但嬴成蟜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
“本将并苏都尉已连战八百人,可还有人不服?!”
六十万齐军同垂首,竟无一人敢做声!
足足八百名颇有声望的勇士尽数战败,他们如何能不承认嬴成蟜的勇武?
对于喜欢技击、推崇勇士的齐人而言,嬴成蟜无疑是在他们最看重的领域击败了他们,更已凭此得到了所有齐军的尊敬和佩服!
即便还有人有心挑战嬴成蟜,却也不愿于此刻拂了嬴成蟜的面子。
嬴成蟜沉声而喝:“既如此,不愿变更兵刃者为何还不离营?!”
夜色下,响起窸窣之音。
借助夜幕的遮蔽,数万名手持各类兵刃的士卒离开了队列。
嬴成蟜继续沉声开口:“明日日出之际,本将的大纛便将飘扬于齐军大营之上。”
“自彼时起,本将虽不会全盘依照秦律治军,却也会以严令治军!”
“无令而退者,斩!”
“击鼓不进者,斩!”
“冒领军功者……”
一连十八道军令过后,嬴成蟜声音加重:“若自问无能遵守军律而战者,趁着本将大纛尚未立起。”
“自离军营!”
没有人怀疑嬴成蟜会否执行这些严苛的军令。
但也没人质疑嬴成蟜。
只是又一批齐军离开了军营。
嬴成蟜等待了一刻钟后,再次开口:“现下依旧留在军中者,当得是愿尊本将号令之士。”
“诸位袍泽信本将,本将,也不会辜负诸位袍泽的信任。”
“传本将令!”
“此战除杀敌得功外,另增事功,立事功如得敌首,亦赏五十刀币。”
“待此战毕,若有勇士斩敌之数减去同轨袍泽阵亡数后超过五人。”
“若有将领斩敌首之数为麾下阵亡数之倍,且作战悍勇、甘承重任。”
“本将当亲自为这般精兵悍将向齐王讨要虎爵,甚至是讨要龙爵!”
“若齐王不许,本将便带着诸位回大秦!”
“本将以大秦公子成蟜之名于此承诺。”
“此战有功者,功必有所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