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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嬴成蟜此话,齐军再次响起一片哗然:
“如我等一般人,也有机会能得勇爵?”
“若照主帅所言,吾护持同轨袍泽不死一人,而后再杀五名敌军就能得爵了?爵位何时如此易得了!真的假的?”
“主帅不是说了吗,若齐王不给我等赐爵,便带着我等去大秦,无论如何都会让我等功必有酬!”
“这可是主帅以秦国王室公子之名做出的许诺,怎会有假!”
不同于大秦明确、复杂的二十等军功爵制度,齐国的勇爵制度只分为龙虎二班。
左班为虎爵,右班为龙爵。
每班有两人为首,余者龙爵高于虎爵,本班内次序相当,并无更加细致的等级排序。
混乱而单薄的爵级制度让嬴成蟜也不好施展,只能把得爵标准拔高到了一个秦军看了直摇头的恐怖高度。
但即便是如此恐怖的高度,却依旧让所有齐国将士振奋不已。
只要有一个公平明确的标准,再难拿的编制我们也要拿给你看!
翟林不禁上前道:“主帅,此事干系甚大,需上禀大王方才能定夺!”
“万望主帅收回成令啊!”
以往得勇爵者大多需要先拜入各权贵门下,再由权贵引荐给齐王。
得爵之后,这些人依旧需要效忠于举荐他们的权贵。
然而经由嬴成蟜这么一搞,悍勇之士岂不是不需要经权贵之手就能得爵了?
嬴成蟜此举直接冲击了齐国权贵们的利益!
更威胁着齐国权贵们对齐国军队的掌控权!
然而还没等嬴成蟜回答,田轸便横跨一步挡在了翟林面前,沉声开口:“大王有令!”
“军中事,左相可一言而决、临机决断!”
“事后本公子自会将此间事上禀大王。”
“然,现在!”
“军令已出,翟军将务必听令行事!”
田轸不蠢。
他知道嬴成蟜此举虽然会冲击老贵族的利益,却会大大臂助齐王建进行集权,而这,本就是齐王建一定要让嬴成蟜来挂帅的根本原因。
身为齐王建之子,田轸怎能不竭力帮助嬴成蟜!
嬴成蟜单手向右一伸,握住了卦夫递来的长戟,冷然回首看向翟林:“翟军将,还有不服?”
“来!”
“战!”
王权和暴力的双重压迫,让翟林不得不暂时低头赔笑:“并无!并无!”
“末将只是提醒主帅而已。”
嬴成蟜深深的看了翟林一眼,重新转头看向全军士卒:“无论赏罚,本将皆言出必行!”
“未来齐国会否继续如此战一般发放爵位,本将不知。”
“但只要本将还在齐国一天,能达到本将要求的将士便必能得爵!”
“这是本将给予全军将士的承诺。”
“即便本将战死沙场,我秦王依旧会帮助本将实现此诺!”
嬴成蟜的话语在加重承诺,获取信任。
但齐军将士们心头却升腾起一丝紧迫感。
他们都知道,嬴成蟜是秦国上卿,此次来齐只是为了伐楚之战而已。
也就是说,这一战或许就是他们这辈子唯一能获得爵位的机会!
一众齐军轰然拱手,振奋高呼:“我等,必为主帅效死!”
听着饱含战意的昂然呼声,田轸激动的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不禁连声而赞:“彩!”
“大彩!”
“六十万大军动乱,三成士卒不满怒吼,本将已认定会炸营!”
“可左相却连施妙计,不止平息了乱象,更逐出了所有不服管教的士卒,令得全军将士敢战求战,成为精兵。”
“不愧为公子成蟜!不愧为我大齐左相!”
“困我大齐多年的弊病,竟一日便解!”
“难怪方才左相面对那般危局还能笑的出来,原是因那般乱象也不过是左相的计划而已!”
“左相,真神人也!”
在田轸眼中的死局,却被嬴成蟜随手破解,更借此清除了军中刺头、收获了一支听从指挥的大军。
田轸对嬴成蟜的敬佩之心愈发浓郁。
嬴成蟜的每一个动作,在田轸眼中都饱含深意!
嬴成蟜笑而摇头:“于治军一道,本将相较于王上将军远矣!”
“本将不过是先为全军将士们解惑,而后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而已。”
“而今本将已说得军心,接下来的治军之事,便有劳王上将军了!”
翟林等不少将领都有些无语。
你那叫说服了全军?
你那分明是打服了全军!
田轸乐呵呵的笑道:“左相着实过谦矣!”
“今能得左相、王上将军为将,此战,必胜!”
“末将为秦齐二国而贺啊!”
嬴成蟜摇了摇头:“伱高兴的太早了。”
田轸:……
嬴成蟜目光又看向所有将领:“军将翟林、军将范徙、军将……出列!”
嬴成蟜一连点了三十六个名字,其中包含十六名军将、二十名乡良人。
翟林、范徙等人对视一眼,心脏都猛然一颤。
不妙!
嬴成蟜怒声厉喝:“违令者,斩!”
范徙被吓的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慌忙向前迈了一步。
翟林等人也不得不一同出列,忐忑的看着嬴成蟜。
嬴成蟜眸光冷然的扫过一名名将领:“齐国并不弱小,齐人更是悍勇。”
“尔等领着倍数于敌的将士,却屡战屡败,此即为无能,当逐!”
翟林当即就想反驳。
你说将本将逐出军营就将本将逐出军营?
那本将花的那么多钱,谁来补给本将!
然而不等翟林开口,嬴成蟜已先抬高声调,怒声而喝:“无能也就罢了!”
“身为将领,却不思治军,而是借由手中权力,散布流言、乱我军心!”
“更是蛊惑大齐勇士于今日对本将发难,试图造成军营哗变!”
“尔等可知此为何地?”
“东方十里,便是齐都临淄城!”
“尔等可曾想过一旦大军哗变,会对临淄城造成怎样的冲击?”
“尔等究竟是齐国的将领,还是楚国的内应?!!”
棠咎等将领:???
合着你也知道东边十里就是我大齐都城啊?
那方才你还那般刺激我大齐勇士!
齐军全军将士:
难怪从昨夜开始就有诸多流言中伤主帅、离间我等与主帅之间的关系。
原来竟是这些天杀的将领在搞事!
如主帅这般好的人,他们竟也下得去手!
翟林等将领们更是懵了:“我们没有!主帅,我们冤枉啊!”
“定是有小人离间!主帅,请明察!”
“末将可与主帅于大王面前对峙,定能证末将清白!”
他们自认为自己的举动已经很小心了。
嬴成蟜怎么能知道他们在背后搞事啊!
然而嬴成蟜却只是嗤声道:“冤枉?”
“天大的笑话!”
“本将岂会冤枉了你等?”
“传本将令!”
“军将翟林、军将范徙、军将……等三十六人,阴私勾结、乱我军心、蓄意谋逆、违抗军令。”
“斩!”
“立决!”
嬴成蟜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于点将台上,震的全军发懵。
嬴成蟜饶过了那些顶撞他的小兵,却要用三十六名军将和乡良人的血去祭旗?!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八夫、卦夫等家兵第一时间抓住了翟林等人的左右两臂!
被控制住的翟林用力挣扎,嘶声咆哮:“长安君,你不过是我大齐的外客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斩本将?”
“即便是大王要斩本将,也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何在?!”
范徙等将领也在竭力挣扎,他们的家兵更是当即拔剑出鞘,冲向点将台。
嬴成蟜有证据吗?
他当然有!
虽然嬴成蟜才刚来齐国两天,可齐王建、后胜二人却都在全力帮助嬴成蟜!
然而面对翟林等人的质问,嬴成蟜却没有让家兵抬出证据,只是提戟上前,边走边说:“本将从戎至今已有五载。”
“然,至今还不曾于斩人之前先上禀大王!”
“本将当然有证据。”
“可想让本将拿着证据与你等于齐王面前对峙?”
“你等鼠辈也配?!”
翟林眼中惊恐之色更甚:“你要做甚?”
“你不要过来……啊!!!”
一道寒光闪过。
嬴成蟜手起戟落间,翟林的大好头颅已冲天而起!
动脉血如泉般自翟林的脖颈处喷洒而出,翟林的双眼死不瞑目。
嬴成蟜冷声喝令:“斩!”
没有一丝犹豫。
一名家兵按住将领,另一名家兵已然持剑斩下!
“家主!!!”
“不!!!”
伴着绝望的悲鸣,三十六颗头颅在点将台上乱滚。
血染点将台!
嬴成蟜冷冽的眸光又看向翟林等人的家兵:“回去告诉你等家族。”
“本将从不自认君子,更非宽厚仁善之辈。”
“今日翟林等人枉顾齐国利益、枉顾秦齐六十二万将士的性命,作乱军中而害本将。”
“看在大战在即的份儿上,本将只诛本人,不罪其家族。”
“你等此举究竟为何,本将也不在意。”
“本将只在意胜利!”
“但若尔等还敢不顾战事而于后方行阴私之事,耽搁了本将得胜,便休要怪本将修书大秦。”
“请王兄为本将做主!”
看着还在地上来回滚动的头颅,家兵们心中剧痛,很想立刻拔剑为他们报仇。
但,嬴成蟜本人、嬴成蟜的家兵、嬴成蟜身周的两万秦军和站在嬴成蟜背后的大秦,全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拱手:“长安君此言,我等必如实带到!”
嬴成蟜再度开口:“军将昌巢、军将……你等能为不足,不便于继续留在军中。”
“本将给你等两个选择,降职、离去。”
“你等自选其一。”
如果是在一刻钟之前,昌巢等将领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驳斥嬴成蟜。
可看着在点将台上滚动的头颅,昌巢等将领还是从心的拱手一礼:“唯!”
逐出了无能将领、斩杀了作乱之辈,嬴成蟜这才重新将目光看向全军,朗声而喝“传本将令!”
“明日整军,后日拔营,沿途训练。”
“剑指蛮楚,斩将封爵!”
秦齐两军数十万将士振奋嘶吼:
“剑指蛮楚,斩将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