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不是宋飞琼干得呢?
难说。
大宗师行事不能以常理推测,正常人觉得宋飞琼不会与他一般见识,懒得搭理。
可世人对宋飞琼的了解太少。
每一个大宗师都是个性独特丶任性而为之人,世俗的束缚对他们很弱,能束缚他们的只有皇帝与他们自己的原则。
「郎中呢?」
「郎中有事不来,所以他非要见员外郎。」
「就说我不在。」楚致渊道。
「」—是。」高凌峰无奈道:「大人不把他们打发走的话,他们会一直等着,绝不会罢休。」
「要先看镇武司的调查结果。」楚致渊道:「结果出来之前,我能说什麽?
万扬看一眼屋内,眼神闪了闪,最终把话咽了下去,没说出楚致渊的名字。
白经容一口气哭了一盏茶时间,直待两个小吏进来奉茶,高凌峰将一盏茶递给他:「喝吧!润润嗓子好继续哭!」
楚致渊皱眉看一眼跟在两人身后跑过来的两个小吏。
方海洋顿时长出一口气。
楚致渊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坐回了原本位子,温声说道:「我还只是先天境界而已。」
「惨?不是睡梦中去世吗?」楚致渊道:「死状安详吧?」
「且看镇武司的调查结果吧。」楚致渊道:「我先走啦。」
「师父?」方海洋忙道。
白经容重新看向楚致渊,抱抱拳:「大人,好武功!不知这是—————-?」
「师父?师父?」白皙清秀青年方海洋连着喊了几声,不敢用力推白经容,
只能呼唤。
楚致渊不言,看一眼高凌峰。
「谁亲眼看到了?没看到就不能乱说。」高凌峰摇头。
高凌峰皱眉道:「有话就好好说,哭什麽!」
他身后跟着一个细眉细眼丶白皙清秀的修长青年,正不好意思的看过来,陪着笑脸。
一般的百姓,甚至武林高手,进到衙门往往矮三分,气势被压到低弱,不敢放肆。
楚致渊剑眉跳了跳。
「就怕查出来了也不敢追!」白经容哼道:「宋飞琼你们敢追捕吗?」
这动作让他浑身难受,决定待会儿要让小吏把地擦上十遍八遍。
「嘶一一!」白经容长长抽一口气,胸口鼓起如半个皮球。
「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魁梧黑老者抱拳喝道。
想三两句就打发掉很难。
高凌峰看到他眼神,忙开口道:「白长老,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说谁是凶手言之过早!」
楚致渊招招手:「进来说话吧。」
高凌峰皱眉道:「白长老,这是干什麽!」
一个魁梧雄壮黑的大男人,眨眼功夫已经涕泪横流,满脸都是,看着惨不忍睹,犯恶心。
「能在无声无息中杀死我大哥的,也只有大宗师,而我们得罪的大宗师里,
只有宋飞琼,结果不就是明摆着的嘛,还有什麽可查的?」
「怕要成悬案。」
镇武司十几人围住小院,隔绝外人闯入。
两个锦衣中年男子在一旁等候,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道:「老万,能查到凶手吗?」
一个乾瘦老者身穿黑袍,正在院内井边洗手,一边洗一边沉思,神情严肃。
楚致渊摆摆手,止住他的话,转头看向白经容,温声道:「白长老,身为一教的长老,行事要有章法吧,没亲眼见过的事,就不能乱说,说只有大宗师才能无声无息杀你大哥,这话本就不对。」
白经容放声大哭不止。
「差不多吧。」白经容道。
楚致渊摆摆手,看向台阶下两人。
白经容忽然放声大哭,屋梁落灰。
「而且大宗师作事怎可能留线索与破绽,查也是白查,拖延时间,敷衍我们罢了!」
「邀月宫!」楚致渊缓缓道。
「..—·可他死得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白经容了一把鼻涕,用力甩到地上。
他原本要上前阻止,却看楚致渊神情,于是闭上嘴,冷冷盯着白经容,任由他痛哭。
「你闭嘴,烦死啦!」白经容扭头喝道。
这是把真一教踩到了泥坑里践踏!
白经容一僵,随后脸庞迅速涨红如醉酒,双眼有几分迷离。
可在没调查清楚之前,多说多错,最好什麽也别说,这才是为官之道,即便自己是世子也要遵循此规则的。
正是镇武司的断案高手万扬「心脉被震断了,毫无残留,应该是某种独特奇功,可惜我没印象。」
楚致渊平静看着他。
高凌峰的眉头攒聚,越来越烦。
「多谢大人。」白经容接过茶盏,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将茶盏递还高凌峰。
「正是邀月宫!」高凌峰冷笑道:「所以才底气十足,才敢咬住宋大宗师不放,———-死的长老是白经芒,外面等着的是他弟弟白经容。」
楚致渊平静看着,超感在洞察。
「老万,你都不行,哪个行?」
「白长老!」高凌峰断喝。
衙门代表着朝廷,代表着最强大的力量。
任何一种都没那麽容易对付。
「师父?!」白皙清秀青年觉得不对,忙伸手去扶他。
「大人英明!」高凌峰发出一声冷笑:「可大人别忘了真一教身后之人。」
「啊楚致渊若有所思:「他们若是聪明,就不该咬定宋大宗师,——--真一教的人没这麽傻吧?」
他起身往外走。
「一点儿线索没有?」
他神情却淡淡的:「镇武司正在查吧?会尽力追缉凶手的。」
「一门奇功而已。」楚致渊道:「所以杀人者未必是大宗师,别被情绪迷了眼,暂且看看吧。」
这些教派的弟子可能憨直鲁莽,但教主如果也这样,教派早就衰落了,不可能在内城立足。
「查什麽查,就是宋飞琼!」白经容瞪着带着泪珠的大眼,恨恨道:「除了宋飞琼,谁会杀我大哥,谁敢杀我大哥!」
楚致渊仿佛没听到一般,只静静看着不说话。
「呼一一!」白经容又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下陷,脸上的涨红迅速消散,
恢复如常。
真一教教坛的一间后院。
「伤势呢?总能看出哪种武功所为吗?」
自己武功更胜一筹。
这白经容虽然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情绪并没动,只是做样子。
真一教这情形也让人同情。
进了屋,楚致渊坐回位子,居高临下的看过来,温声道:「白长老,请说罢。」
真一教的白长老毫无畏惧之色,可判断出他或是老油子,或是天生胆气壮,
鲁莽无畏。
「是。」高凌峰叹道:「我看他是笃定凶手乃宋大宗师,要逼我们捉宋大宗师的。」
「你一一!」高凌峰怒不可遏。
「他们应该也知道真是宋大宗师的话,是没办法的吧?」
一个魁梧雄壮老者,脸色黑,浓眉大眼,正怒气冲冲的瞪过来,毫无畏惧「那.
刚跨出屋子门槛,便见旁边出两人,停到台阶下。
「求大人作主!」白经容说着又抽抽答答的哭起来:「我大哥死得好惨呐!
一教之长老,说杀就杀,真一教不报这个仇,怎麽凝聚人心,怎麽立于世间?
「肯定知道的。」高凌峰面露无奈。
他一看便知白长老难缠。
这一声喝宛如惊雷炸响。
楚致渊一闪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他后背,手掌已经按在他背心处。
白经容斜瞪着他,摇头道:「难道真话都不能说了?还是说你们礼部与镇武司也要偏袒宋飞琼?」
「有何不对?」白经容哼道:「大人,您是天潢贵胄,说话更该公正公平才是!大宗师是重要,难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不重要了?!」
楚致渊笑了笑:「白长老你跟你大哥相比,武功敦强敦弱?」
万扬摇摇头。
他们一脸惶恐之色的上前抱拳弯腰行礼:「大人恕罪,他们·——」
他瞪大眼看向案后面沉如水的楚致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楚致渊轻啜一口茶,放下茶盏,淡淡道:「白长老,哭够了就说罢。」
「这可就麻烦了—」」
「天衣无缝。」
旁边的白皙清秀青年有些尴尬,一副坐立不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