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家住的这个小区,名叫“红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得有大几十年历史了。
跟那些邻里关系淡薄、甚至压根不认识的新建楼盘不同,红光小区的左邻右舍,那就是真的左邻右舍,起码都认识两代人以上,要不就是在一个单位,要不就是沾亲带故。
傍晚时分,微风徐来,驱走了不少盛夏的燥热,带来了许多清凉。
暮色侵染着大地,西天则还残留着几朵好看的火烧云,把小半边天空,映照成了橘黄的色泽,景色瑰丽又梦幻。
红光小区住着许多老年人,基本都保持着傍晚遛弯乘凉的习惯,吃完晚饭后,就会搬着小板凳、拿着蒲扇,在楼下扎堆聊天——用四川话说就是“摆龙门阵”。
这阵仗、跟农村地区,村口大妈扎堆闲聊,绝对有的一拼。
说白了,此处就是红光小区的情报中心,但凡小区有什么八卦,这里就是一线阵地。
今天是虞白薇住进红光小区的第四天。
靠着逆天颜值,虞美人早就成了舆论的焦点。
“看,袁湘琴又带着她那个跟仙女儿一样漂亮的儿媳妇下来遛弯了......”
“仙女儿?真有这么漂亮啊?”
“人就在那儿,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嚯,嚯嚯嚯——这也太水灵了吧,陈实这小子可以的啊,打哪儿拐来这么漂亮一小姑娘?”
“人家小姑娘不仅漂亮,还懂礼貌呢,小嘴巴可甜可甜了......”
七姑八婆、三叔六婶的,正窸窣议论着,袁湘琴已经带着虞白薇,走了过来。
“三婶好,我是虞白薇。”
“六奶奶好,我是虞白薇。”
“四爷爷好,七姑姑好,二堂哥好......我是虞白薇。”
虞美人像个沐浴在暮色中的精灵,恬静又乖巧,到了“情报中心站”后,便带着甜美到极点的笑容,逐一跟乌泱泱一大片的左邻右舍们问好。
陈实缀在后面,那叫一个瞠目结舌——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重度社恐的虞白薇吗?
何止是社牛,简直是社牛啊!
更牛逼的是,她居然能够分得清、什么人该称呼什么!
这一点,哪怕陈实都做不到的。
因为像这种有大几十年历史的老小区,邻里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
譬如有个老头,看着一大把年纪,得叫爷爷吧,但是论辈分,他甚至能跟你是一辈儿的,你得叫“老哥子”才对。
还有些个小姑娘,奶牙都没换干净呢,辈分却高的可怕,你得叫“姑奶奶”。
这些弯弯绕绕,陈实反正是理不清的,所以每次下楼遛弯,都恨不得把脸蒙住。
看着虞白薇精准无误、称呼着邻居们,陈实难免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
“她......她怎么做到的?而且......她不是社恐么?”
陈实这般想着,心里抑制不住的、有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因为他想起了一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吧——世上之事,难与不难,都是相对的,愿意不愿意去做,才是关键。
为了能够进一步融入自己的生活,虞白薇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也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下了多少功夫。
“陈守信啊陈守信,你个狗比,何德何能,能让她这么为你付出?”
某人忍不住喟叹。
遛弯结束,也才晚上九点,回到家中后,“一家四口”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十点过时,虞白薇就开始打哈欠了——她向来都是早睡早起的,生物钟健康的鸭批。
“阿姨,我去洗漱睡觉了哦。”
虞白薇跟袁女士说了一声。
“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袁湘琴说完,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哈欠这玩意儿的确是会传染的。
于是老陈跟着打了个哈欠:“得勒,老婆,那我们也睡了吧......”
虞白薇很快洗漱完毕,然后夫妻俩也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