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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崬泖泖,崬晶兰被锦衣卫带走后,几次寻死觅活。
她口中常常说:“我觉得崬晶兰比自己的亲姐姐还亲十倍,我已经五体投地的拜服她。像我们这样有着两个姐妹的家庭,这样和睦,举世罕见。”
她现在不恨崬晶兰,她表面上敬她为亲姐姐。
可是心里,总有些疙瘩。
虽然锦衣楼的事情,他崬晶兰一概不过问的。
除非是崬泖泖来请教她。
但是她崬泖泖参加过红灯会,虽然在崬泖泖的百般呵护下,她得以平安无事。
可是,崬晶兰进了天牢后,她又小人常戚戚,生怕晶兰为了活命,而把她卖了,用作博取赦免的筹码。
现在晶兰回来了,她就放下十二万个心了。
他在第二天,就在督抚府不远的桂生大酒楼,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崬晶兰接风洗尘。
他们一家子,正畅谈往事,展望未来,一个个欢天喜地。
只是,崬晶兰可以官复原职,为何在金銮殿百般辞去。
这一点,崬泖泖又是一点儿也不理解。
沈襄錚告诉她们,巡察使这样的权位,目前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崬晶兰的百般辞退,圣上和公主商议,取消该建制了。
正在畅谈之时,楼下街道上,哀乐声声,传上了酒楼。
崬晶兰虽然没有当巡察使了但是,对事物还是很敏感。
她来到窗户前,看到白幡翻展,纸钱飘飞。
一队人,披麻戴孝,举着旗幡,缓缓从窗下的街道上经过。
她记得才来阳州时,也见过送葬的队伍。
那时,唢呐鼓乐,响彻街道,而且鞭炮震天。
今天就只有鼓琴悲戚的声音,没有鞭炮的噪音,更加让人凄然泪下。
沈襄錚和崬泖泖也来到了她的身边。
看到崬晶兰疑惑的脸色,沈襄錚解释道。
“以前,因为红白喜事,大放爆竹,致使发生了多起火灾,损失惨重。所以我上任后,就下令,在阳州城中,凡红白喜事,都不允许放鞭炮了。”
看到崬晶兰的脸上,还是有疑惑之云未散。
崬泖泖就说:“夫君没有禁止唢呐鼓乐,但是这弹奏古琴的是阳州的名士庐紫金。想必是这三子中有人死了。”
沈襄錚仔细观望了一下。
发现在寿木前飞撒纸钱的居然是画家冼杰。
看来是书法家李十郎归天了。
沈襄錚说:“我上任来不久,就到三子的家中去拜访过。三子身体都很好。怎么李十郎就归天了呀。”
他看了看两位妻子。
而后才开口说:“三位名士,不仅仅是在阳州名气大,在京都都很有名望的。我要去送送他。”
崬晶兰和崬泖泖也同声说:“我们都陪夫君下去。”
他们站在酒楼大门边。
只见一个高大的青年,冲出那边的人群,拦住了送葬队伍。
长长的送葬队伍,居然被他拦住,停顿了下来。
他来到庐紫金的车前,跪拜在地。
他说:“很难见到您的面,我想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拜您老为师,教授我古琴弹奏大法。”
庐紫金大怒:“你滚吧,我不会教你的。”
“为什么呀?您老人家就这样看不起我呀。”
庐紫金闭目不答。
青年又问:“是因为我给万香楼的姑娘们弹奏过舞曲吗?”
“不是。”
“您老认为我没有诚心吧?”
“不是。”
又是用简短的两个字来回答。
“是我面目不清秀吗?”
“更加不是!”
“老人家,到底是为什么?”
“你拦阻人们行进的道路,是不知道礼仪也;死者为大,应当祝他一路走好,而你居然挡住死者的去路,使其要受黑白无常在奈何桥上的折磨,这是没有廉耻。礼义廉耻都无的人,你心再诚,身材再英俊,我也不会收为徒弟的。”
“我以后一定改正,可以了吗?”
“滚开,别再啰嗦。”
那青年只好含泪走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骂:“老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你,报此次的侮辱。”
崬泖泖说:“这青年太无礼貌了,不是个好人呀。”
看到督抚一家都站在路旁,给死者鞠躬行礼,庐紫金停住了马车。
他正要走下车,沈襄錚就赶紧迎上去说:“切勿停车,我率领全家,在此祝李十郎一路走好。”
送葬队伍的人员,都感激地看着督抚大人。
可是第三天,督抚府就得到了庐紫金死了的噩耗。
崬泖泖说:“这案子我看不用查了,就是那天拦阻送葬队伍的高个子青年干的。”
可是崬晶兰就说:“案情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看我们的督抚大人怎么样侦破吧。”
崬泖泖说:“我俩到街上走走,看民众们怎么样说。”
“当学徒不成就杀人,那胡鲁桦太不是人了。”
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这样说。
崬泖泖拉着崬晶兰的手,笑意盈盈地说:“姐姐,我没有说错吧,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崬晶兰笑了。
“这不是侦察案情的收获。我们俩一路走来,唯一的收获是,知道了那个拦路拜师的人,叫作胡鲁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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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司马驰度恒,早就到了死者的家中。
鼓琴师家的老妻聂黎华,正哭得死去活来。
驰度恒说:“夫人节哀。我是督抚府的司马。你丈夫是如何死去的,能给我说一说吗?”
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
“他昨夜回来得很晚。我等得好心急呀。
听到敲门声,我去开了大门,噗通一声,他就倒入了堂屋中。
可是身上没有血迹,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他昨天是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他在北街上办了一个学习弹琴的班,招的都是十六岁以上的读过几年私塾的人。”
“您知道他的学生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吗?”
“我只知道一个叫作成上琴的学生,他的家就靠近离学馆不远。”
“那学馆的房屋,是庐老师的吗?”
“不是我们的。是一处废弃了的院子,老板带着全家到京城做生意去了。我们租借下来,还修葺了一下。”
说到这里,驰度恒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琴师夫人。
见他平静多了,才淡淡地问了一句:“不论刮风下雨,琴师都要回家吗?”
“他那里有房间有铺盖,如果下雨,或者是来了客人,就不回家了。”
“可是昨夜不是下雨吗?”
“老头子说过要早早回家,因为我有点发烧头痛。谁知道,过了三更天,才回来呀。”
“这么说来,琴师死得有点蹊跷呀。能够让我验验他的尸身吗?”
“司马大人,别作践死者了吧。”画家冼杰先生一步跨进屋来。
他还说:“我去过二兄哥的学馆了,他昨天散学后,我陪他喝了好几杯酒,头痛脑热。我要送他回家,他说家中无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那时,又有人来喊我,要我给他家画副水墨画,我就去了。
谁知道,我这一去,就见不到我的二哥了。”
说罢,捶胸顿足,滚倒在地,放声大哭,泪透衣襟。
驰度恒也知道,这阳州三子,如亲兄弟一般。
老大李十郎,冼杰是老三。
他们三个,在桂平山山上的贵庐观里结拜的。
观里道长作了见证。
每个人都把誓词牢记心中: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还有有难同当,富贵共享。
结拜后十一年了。
三人每个月朔望都会相聚,春踏青夏避暑秋登高冬赏雪,都会同行。
阳州的人都好羡慕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十分。
看到冼杰悲伤到这么个程度,尺度恒只好作罢。
黄昏时分,督抚亲自来吊唁了。
冼杰还在灵柩前,他要亲自守夜。
祭奠行礼焚香,诸事以毕。
沈襄錚对冼杰说:“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冼杰泪流满面,对督抚的关怀,感激涕零,连忙拜谢。
沈襄錚说:“我有一要事,事体重大,想请你入夜后到官廨一述。”
冼杰回答道:“大人有事情找我,万死不辞。本想今夜守灵,但大人有令,只好让嫂子一人在此罢了。"
夜幕降临。
驰度恒又到了庐紫金的家中。
他到窗户边一看,只有那庐紫金夫人一人守在灵堂。
连日劳累,她已经沉沉入睡。
驰度恒敲了好久的门,她毫无反映。
驰度恒只好轻轻地打开门,到了灵堂中。掀开寿被,小心地解开紫金庐的寿衣。
左边胸膛上,一道刀痕。
痕迹整齐,没有半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