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衍对自己未来的好奇

“这个小混蛋！这么喜欢你四叔，你去给他当儿子去啊！”刚到偏殿外，听了一小会儿墙角的朱元璋在心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朱标看着自己老爹那拧巴，不爽的表情，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于自己四弟未来的成就，他这个当哥哥的，整体上是认可的。

“殿下，您总是称呼我为黑衣宰相，是因为我在这盛世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吗？”道衍有些好奇地问。

朱雄英眉毛一挑，“看吧，还是想知道吧，得亏您能憋这么久。”

道衍无奈地一笑，这不是话赶话了吗。

“正如您刚刚所说的，您对我爹短命的预测，的确有点一厢情愿的意思，因为我觉得您应该是在赌，赌一个扶龙建功的机会。在这一点上，您和我四叔真的很像，他的赌性也不小。”

“以藩王之位，造天下之反，的确是在赌。”道衍评价道。

“实事求是地说，我四叔虽然归根结底是被我那傻缺弟弟逼反的，但他身上的帝王之心，大概率就是您装上去的，特别是在我爹离开后。所以，给您戴个野心家的帽子是没有问题的。”

道衍念了句阿弥陀佛，“一切果然皆有因果。”

“因果吗？我觉得还是预判吧，大明后续的发展态势正如您所预料的，而我四叔也的确是天选之子，一路南下基本上都是势如破竹，可正如您刚才所说的一样，藩王反天下，是极其困难的。”

“看来在立了朱允炆之后，当今陛下的确杀了很多战场宿将。”道衍再次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推断。

“没办法，我爷爷以我爹为中心打造的接班体系维护不下去了，朱允炆和这个体系又天然不兼容，而且他本人还是个被教傻了的小蠢货，所以……”朱雄英摊手。

偏殿外，已经了解过这段历史的朱元璋心里难免憋闷。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觉得冥冥中真有天意在操控一般。本质上，是自己为这个大逆不道的老四扫除了大量的障碍。但在了解了大明的未来后，他又觉得这看似天意的捉弄，最后却实实在在的挽救了自己的大明。

朱元璋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老四败了，大明还能有近三百年的国祚吗？

“其实四叔和我爷爷真的很像。”朱雄英毫不在意地说道，“特别是在培育武将这件事上，大量当时跟着他的靖难武勋一开始都不过是中下级军官，但这群人的指挥素质，硬生生的被我四叔带着拉高了一个水平。”

“这画面，和当年我爷爷拉着一班淮西武将一起成长有异曲同工之妙！”朱雄英顿了顿，“事实上，在后来，我们老朱家的一些皇帝都展现了这种素质，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一个朱见深，一个朱厚照。前者成功地拿住了兵权，后者嘛，被玩死了。”

道衍沉默了片刻，作为一个富有野心的政治家，他能想到一个皇帝是怎么丢失兵权的，这种事，历史上也不少见。

“殿下似乎并不担心兵权旁落的问题？”

“军户制度目前运行的还不错，但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个十多年，溃烂就会开始出现。”朱雄英平静地说道，“等到完全废弛，毫无战斗力也要一百年以后去了，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去调整。”

除非我自己加速，搞个什么什么之变出来。朱雄英想着。

门外的朱元璋也对这件事感到非常不爽的，一想到自己设计的完美用兵制度，居然被后世的这帮子孙搞得一塌糊涂，他就想穿越时空过去，踹这帮人的屁股！

“说回四叔。”朱雄英摆了摆手，“尽管当时四叔基本一直在赢，但总体上却没有根本上的进展。大明朝的底子太厚了，四叔自己到了靖难后期已经出现了难以为继的情况。说白了，朱允炆可以输很多次，但四叔必须一直赢。”

听到这的道衍不免感慨自己身上的那股子赌性。

“在最艰难的时刻，是您让四叔坚定了那最后一搏的决心，也是您找到了整个朱允炆政权在军事上的最大弱点，应天空虚，于是四叔绕过了所有城池，奔袭南下，最终拿下了皇位。”

道衍有些恍然，“这还真是一场赌博啊。”

“按一般情况来说，总兵力和装备在无法超过对手时，是不应该进入战略决战的。”朱雄英站起了身来，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说。

道衍愣了一下，他发现长孙殿下好像故作深沉了起来。

朱雄英则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尽然，这四年的靖难之役，四叔的部队越打越精，越大越强，而且随着一场场的胜利，他也积累出了决战的有利条件，比如南京的兵力空虚。”

“所谓战略决战，简单说就是赌嘛，赌国家的命运，赌军队的命运。这个赌字啊，很不好听，但又找不到一个恰切的字来代替。就是这么一回事，啪的一下压上去喽！这是给四叔的一次考验，哪怕是一锅夹生饭，四叔都必须把它吃下去！”

道衍困惑的看着朱雄英，心道，你为什么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

“说得好！”这时朱元璋推门走进了偏殿，“打仗就是要这样，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但又要能知道敌我的优势和劣势，你爷爷我当年首战即决战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朱雄英对自己爷爷由衷地竖起了两只大拇指，“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四叔真的和您很像，他的确是您亲生的！”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高兴地大笑，但突然一怔，上手就要去抓自己的大孙，“小混蛋，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本来就是咱亲生的！”

朱雄英一个闪身，就又躲到自己老爹的背后去了。“总之，你们老朱家的人，身上都有股子狠劲儿。”

“说得好像你不是老朱家的人一样。”朱标笑着把他拉到了身前，然后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朱元璋也懒得理这小屁孩，拿起道衍的笔记看了起来。

“真没想到，一个货币就能讲出这么多道道来。”他看向朱雄英，“你说咱的驿站制度和盐政需要调整，是不是也从这些道道里来的。”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