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细作？

自从两年前做出了决定，借下毒事件继续维持皇长孙昏迷的虚假事实开始，朱雄英便预判到了会有人来打探自己的真实病情。

特别是以广招天下名医救治皇长孙为名义而成立的医学院，更是为这种可能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渠道。

不过朱雄英对此并不感到担心，因为真正能接触到他的人，只有原本太医院的一众御医而已。想以医学院作为跳板混入皇宫，至少需要十年的医院经验才有可能。

至于太医院的御医们，朱雄英对他们总体上是信任的。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和他们的九族，全是靠他力保下来的，如果没有他，这群人会在下毒事件后纷纷开启自己新一轮的投胎流程。

不仅如此，为了最大限度地让御医真正成为皇权的心腹，防止以后大明皇帝们的各种倒霉结局出现，朱雄英除了搞出了皇家医学院之外，还真正意义上地建立了一套属于太医们的大院制度。

在这套制度中，所有太医和其直系亲属都被统一安排住进了一处由锦衣卫严密管理的区域内，一切衣食住行也都是由皇家特供，至于生老病死，子嗣教育，婚丧嫁娶也是皇家全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自由。

但这在当下根本不是缺点，反而是御医们梦寐以求的保障。

当然，真的和吕家人有串通的几名御医已经从大明消失了，他们的家眷也被非常仁慈地丢到了云南去，这当然是朱雄英的提议，否者又是一顿消消乐。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医学院里有没有混进探子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在意。

在抓到张榕，确定了幕后势力是北元后，朱雄英倒是打算过把这颗潜入进来的探子拔出来。

但张榕提供的信息却让他得到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就是这个所谓的探子，过了医学院的第一轮理论考试后，却在第二轮的解剖课实践观摩中，折戟沉沙了。人根本就没能真正地进入医学院。

张榕和这个自己父亲派出来的人，也没有什么联系，唯一知道的是，他可能是因为害怕任务失败后的惩罚，所以并没有回去复命，人现在应该还在应天府，伺机而动。

所以这段时日以来，锦衣卫的另一项工作就是找这个人。

本来朱雄英对这件事的结果是无所谓的，但现在自己老爹要北上了，这颗棋子便有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他才来到医学院，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把这个人找出来。

当朱雄英威胁的话音刚落，四个被挑出来的人瞬间就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纷纷大喊起了冤枉。

通过报纸，他们自然知道所谓张家指的谁，现在自己还被带到了解剖教室，要是这件事解释不清楚，那后果是什么，四人心知肚明。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朱雄英平静地说着，“我讲点我知道的情况，你们自己斟酌。首先，这个人必须是北人，大概率来自山东，山西或北平。其次，此人的医术也必须精湛，不然不可能有机会入驻太医院，见到皇长孙。”

“最后，此人的年岁应该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左右，对参加科举毫无兴趣。所以找来找去，就你们四个最符合要求了。”

四人听罢，更是哭天喊地般的告饶了起来，因为条件的确符合，但自己真得是冤枉的。

见几人这副样子，朱雄英干脆地起身准备离开，而且放话道：“机会给过了，都不要是吧，那你们就都去当样本吧。”

看着几名自己走来的壮汉，四人中已经有两人被直接吓晕了过去。终于，在最后的关头，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周嵩站了出来，他豁出一切地承认了自己是那名探子。

朱雄英上下打量着他，身形高瘦，相貌也周正，如果丢开眼下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的确很像一名经验老到的大夫，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朱雄英知道，他的医术在众多医学生中是能名列前茅的。

“很有勇气，起来吧。”朱雄英评价道，随即挥了挥手，让周兴把其余的三人也扶了起来。

“小师兄，你要怎么处置在下？”周嵩颤抖着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子，绝望地问。

在他的眼里，朱雄英自然还是那位平时不用上课，胆子大到敢住在解剖室旁边的小师兄。至于这个小师兄为什么能这样威胁医学院的学生，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个朱姓孩子，成为了院长的关门弟子，这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还用猜吗？

当然，他们再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大明的皇长孙。先不论皇长孙是否还在昏迷，就算没有昏迷，谁家的皇帝会把自己的嫡长孙送去学医呢。

“我需要的就是你的这份勇气。”朱雄英赞许地说道。

周嵩看不明白眼前这位小师兄的态度。

“帮我传递个消息，确切地说是一句遗言。”

“啊！”周嵩觉得自己两眼一黑，双腿也骤然发软，好在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不至于真的晕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应天府里走街串巷，兜售报纸的小贩们如往常一样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皇家医学院支持学院内的医学生参加科考！”

“锦衣卫抓获潜伏在医学院内的北元细作！”

“明日午时，在城南公开处斩北元逆贼！”

“人血馒头不能治病，切勿购买人血！”

“曹国公李文忠已经不咳嗽啦！”

听着这样的呼喊，一众前医学生们，纷纷掏钱买下了今天的报纸。

此时他们正聚到了一间茶楼里，准备商讨一下接下来在京城的住宿安排，毕竟现在也不可能住医学院的免费宿舍了，学校能通融他们七天的时间，已经非常宽厚仁义了，这也不免让他们中的很多人感到了些许的愧疚。

众人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吃着早点，不时地讨论着昨天发生的大事，一时间也有些天翻地覆的感觉。

不过最令他们津津乐道的是锦衣卫筛查细作的方法，特别是对提交申请表这一手的赞叹。他们纷纷以为这只是锦衣卫区别真正学子和细作的手段，似乎还没有理解档案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最合理的筛选方法了，放着科举不去考，而是想当大夫，显然不是学艺不精，就是心里有鬼了。

而这样的讨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师，该听到的人，自然便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