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条信息

突如其来的京城戒严，引起了无数人的紧张和担忧。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次了，上一次金吾卫封锁所有街道的场景还深深地刻印在无数百姓的脑海里。

聪明一点的人们，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是北元的细作临死前泄露了大事，所以皇帝老爷发怒了。随即他们又忍不住去想，上次戒严是为什么呢？

薛守衡到没有这么闲，尽管上次戒严时的确把他吓了一跳，还有那位总是喜欢用鼻子看人的张少爷被抓时，他也心惊胆颤了很久。

直到他想起来，自己和这位少爷不过只有几面之缘，现如今他都不太记得这人的相貌，那这位少爷还有可能记得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吗？

这个猜测显然是正确的，因为没过多久他就注意到，那些自己可能会用到的联络渠道，被锦衣卫一个一个的打掉了，但自己却安然无事。

他知道，这肯定是病理实验中心带出来的效果。对于那座人间鬼蜮，他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也让他无比庆幸，自己终究没有进入医学院，尽管一开始他还因为这事感到屈辱。

因为没有进入医学院，无法成为一名御医，所以他也就没有想着去，接触那些埋在暗中的联络渠道，于是他躲过了一劫。

唯一的问题是，任务失败的现实，让他不敢就这样离开。

怀揣着巨大的失措和忐忑，他就这样在京城里隐姓埋名地住了下来，希望等到下一次医学院再招生的机会。而渐渐地，他也就真的在这里过上了小日子。

他手上的资金很充足，那些本是用来打点开路的小金豆，被他变成了一间小宅子，和两个懂得做饭，洗衣，外加暖床的漂亮丫鬟。

只是这样的虚度时光终究让他感到惶恐，一方面是家中的妻小不可能不顾，另一方面是继续留在这，被抓只是迟早的事。直到今天，他总算等到了自己回去复命的机会来。

当天夜里，他就在家里的饭菜中下了毒，让那两个丫鬟在睡梦中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仁慈。

他并不担心离开的问题，应天府不可能永远戒严。

果不其然，京城在戒严三天后，一切便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他又得知了两个消息，两个消息都来自大张旗鼓的圣旨宣读和报纸上的登载。

第一个消息是明国皇帝要派遣当朝太子，率领部分官员前往曲阜祭拜孔庙。

这顿时让他明白了那句太子有替身是什么意思。

薛守衡思考了起来，如果老爷得知了明国太子要去往山东，那他肯定会有所行动，无论是因为杀父之仇，还是丧子之痛，他都不可能毫无动作。更何况，这还关系着打乱明国传承的重要计划。更重要的是，刺杀明国太子这种事如果想要办成，在山东绝对是最佳地点。

只是现在这个太子有替身的消息被放了出来后，就代表着，他身边的防卫会更加严格。

第二条消息则是所有被要求入京的北地藩王，都必须先到曲阜面见太子后，才能一起入京面圣。

读到这条消息后，薛守衡不住地摇起了头，看来刺杀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做到了。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他又不免心绪不灵了起来，因为他担心自己带回去的消息恐怕分量不够。于是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要添油加醋一番。

打定了注意后，他便收起了手中的报纸，跟着出城的人流，离开了应天府。

孤身赶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山匪，野兽，甚至可能路过的村落，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薛守衡很快就找到了一支正要前往太原府的输粮商队，跟着他们一起北上了。

商队的管事很乐意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愿意付路费，还懂医术的读书人。

“薛先生，听说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为何这时突然离京呢？”在商队管事看来，现在全天下的士子都该往京城赶才对。

“哎，家中老母病逝，我得回去守孝啊。”薛守衡颇为无奈地一叹。

“薛先生节哀，是在下唐突了。”管事的说道，“不过三年之后再来参加科考，恐怕会更好。”

“为何？”薛守衡假装好奇地问。

“我家掌柜的说，这次科考是突然恢复的，虽然陛下还是给出了充裕的时间，但很多学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北方的学子。所以这次南方学子应该会占大便宜，你们北方学子恐怕能考中的成算不大。”

薛守衡的职业虽然是个大夫，但终究也是读书人，听完这番解释他也不免感慨，现在北方人想做官的确不如这些南人方便。

二人就这样一路边聊，边走，日子也算平静。不过才赶了不到两天的路，薛守衡便遇见了一伙怪人，此时他正和这支商队在官道旁的一家茶摊休息。

作为商队的管事，路上遇见什么样的人他都不觉得的奇怪，但眼前这牵着马匹，带着马车的一对人马，倒是让他莫名的发怵了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管事的状态有些不对，薛守衡轻声询问道。

“他们是官兵。”管事低声回道。这种事，他向来不会看走眼。

这倒是吓了薛守衡一跳，但随即他就沉下了心来，要抓自己早就动手了，何必是这样的一身打扮呢？薛守衡之所以觉得他们奇怪，便是因为从他们的穿着都格外普通，仿佛普通的农人，但他们不仅配了马匹，还有马车。而且从他们的体态上看，就知道是常年练武之人。在他们中间，还混杂着几个文人，那作派，明显带着一些官味。

这是什么搭配？薛守衡感到十分奇怪。

这些人在茶摊坐下后，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薛守衡不敢看他们，但也还是竖着耳朵听了几句，才大致知道他们是奉命前往北平，做什么审查的。

就在薛守衡还想听下去时，商队管事轻推了他一下，明显带着告诫的语气说道：“薛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赶路吧，前方不远处就是驿站了，我们在驿站旁休息。”

薛守衡点了点头，起身帮着商队收拾起了东西。

与此同时，在朱雄英的小院里，朱元璋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朱雄英写的台词本。台词本上标注了每断对话发生的地点，而这些地点都在前往山东和山西的必经之路上。

在三天前，毛骧散出去的锦衣卫，有一大部分就被放在了这些地方。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定时在这些地方跟路过的人演上一场戏，以此散播出一些消息去。对话的内容自然是不同的，但要提供的信息却都差不多。

那就是当今皇上正秘密派出精干的官吏前往各藩王的封地。

为了足够真实，朱雄英还从自己爷爷那借了不少新晋的翰林待诏加入了其中，没办法，毛骧手上的那帮人在背台词这件事上，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