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容收到消息时,萧景云也在,她悄悄将纸条藏起,给萧景云端过来一杯茶水:“你很渴么?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萧景云摇了摇头,将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有些累了吧。”
卿容笑了笑:“那你休息吧,我去沐浴,也睡了。”
卿容离开萧景云的房间之后,还顺便将门给关上了,半个时辰后,她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睡衣走过来,推开了门。
“景云?睡着了么?”
房间里没有声音,卿容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点起了刚刚息掉不久的灯。
躺在床上的萧景云,正平稳地睡着,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是已经睡的熟了。
卿容勾起唇来笑了笑,用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
“如果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乖,不好么?”
萧景云没有反应,仍旧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起伏。
卿容俯身,手指抚摸上萧景云的脖子。
“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要你,萧景云,从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我从来都没有那种感觉。”
她趴在萧景云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们谁都抢不走你,你一定会离不开我的。”
房间里的灯光是柔和的橘色,外面的风是燥热的,但是,莫名的觉得,这个夜,后背透着森凉。
宋云蓉肚子越来越大,自从发生了宋云柔的事情,宋云卿也一直紧绷着,所以,每天只要有时间便会回去看姐姐。
“卿卿,别说姐姐没提醒你,你现在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萧楚荆,万一有了孩子,你可考虑过以后?”
“姐!”
宋云蓉瞅了宋云卿一眼,“姐姐说的是你必须要考虑的。”
宋云卿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宋云蓉,她之前不孕的事是假的,所以现在,肯定是要防范的,只不过,萧楚荆这人霸道的很,自从上次之后,只要是入口的东西都要事先检查,所以她根本也就没有任何机会去喝避子汤。
不过,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宋云卿就十分好奇了。
“姐,那你的肚子怎么回事啊?”
宋云蓉直接将手边的一本书冲宋云卿扔了过来,宋云卿笑着躲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姐你太霸道了。”
这个季节的夜晚,来得总是很早,林姨娘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一处小院子的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便见一个婆子将门打了开来。林姨娘往两边看了几眼,侧身闪进了门内。
小院子了很安静,进到房间内,床旁边放着一个摇篮车,车上,一个小孩子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看着,或许是饿了,手一直向前抓着,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明明现在还不会说话。
看孩子的女子很不耐烦,直接将他抱在腿上,“能不能安生点儿?你有完没完了?!”
另一个婆子皱了皱眉:“你冲他嚷什么,他现在哪儿能听得懂?”
林姨娘推门进来,忽然有些心酸,为自己,也为宋云柔,更为这个孩子。
当初让宋云柔生下这个孩子,本就是作为谋求利益的工具,但是,谁知道孩子生下来却是个痴傻的,她只能骗宋云柔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没了。
孩子若是正常,知道自己的出身,怕是也会难过吧,不过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这个孩子,应该永远都不会懂什么叫做喜欢讨厌,现在是这样的样子,等到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应该都会是这个样子。
林姨娘抱着孩子到一张空的座位上去了,顺手将摇篮车里的一个玩具车拿了起来。
婆子看着林姨娘:“公主,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林姨娘一顿,说:“还能怎么办,这是云柔怀了十个月要死要活的生下来的孩子。当初不告诉云柔,是怕她受这个孩子拖累,如今,这是云柔唯一的孩子了。”
“公主,您别怪我说话直,但是我看你可不像是想要这个孩子,否则也不会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也就是我在这边照应着,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个孩子早就没了。”
林姨娘没有说话,抱着孩子,哄了有一会儿,小家伙才不哭了,只不过眼泪挂在睫毛上,真的有些可怜兮兮的。
林姨娘叹了一口气,抱紧了这个孩子。
她忽然想起了萧楚荆的那个孩子,若是这个孩子正常,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吧。
………………
林姨娘神情呆愣,身边的婆子觉得不大对劲,喊了一声林姨娘,林姨娘低着头,一动不动,肩膀有些耸动着。
婆子顿时有点怕了,“公主,你别吓我啊。”
婆子伸出手扶在林姨娘的肩膀上,林姨娘从开始,一直在掉眼泪,忽然一下子呜咽声终于传了出来。
怀里的孩子好像是有所感应一样,也哭了起来。
这一瞬间,婆子也难过起来,林姨娘身为一国公主,却幼时就被派来敌国做细作。她做过抗争的,她喜欢宋太傅,只想留在他身边,只是,她用错了方法,之后的十几年,一个人,带着宋云柔,如今,又多了这样一个孩子,真的是太苦了。
其中艰辛,是连他们这些下人都所不能体会到的,也只有亲身经历,才会觉得心里苦。
哭过以后,林姨娘扯出帕子来擦了擦眼泪,转而对婆子笑了笑:“没事儿了,我哭出来就好了,刚刚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堵,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别说这种傻话,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坚持不下去的,”婆子说,“你先吃了苦,后面就都是甜的,都是对等的。”
林姨娘没有说话。
她从来都不觉得,人生的苦是对等的。
人生下来,有些人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动动手指,就过得事事顺心,就如同宋云卿和宋云蓉,而她,和她的孩子,甚至是孩子的孩子,注定生下来受苦,现在依旧受苦。
命运的天平,从来都没有公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