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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这两件事未必不能兼容,姜颜只是一介布衣,她与朝堂无关。”
许从嘉抬头望天,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他的额头。
黑夜中,传出极小声的一句。
“想来,我还要多谢她当初的提点。”
郁竹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两日后,是新年的一月一日。
按往常,大蕲历届的皇帝都会在这一天前往安国寺,为国家祈福三天,期盼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但此时的许君倾却没有心情。
尽管上奏催促的奏折已经堆成小山一样高,许君倾也只想先弄清许从川的事,祈福推迟一天,他一代君王还做不了这个主吗?
封达已经接了令,候在许君倾身侧,等届时,许从川到了,开始质问。
同时,他也派了人手去后宫查验此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坐在龙椅上的许君倾,已经面露不耐之色。
封达能待在许君倾身边多年,保住荣华富贵,眼力自是顶尖。
他捋了捋黑白相接的胡子,把姿态摆在最低,上前躬身道:“陛下,这……还是容微臣出去看看吧。”
“太子接了旨意,按理说会到的。”
许君倾摆摆手,眼皮都没抬一下,低沉道:
“去吧。”
封达混浊的眼珠转了转。
瞧皇上这样子,是真对这事上了心了。
也不知道四皇子许从嘉跟皇上是怎么说的。
封达掀了掀衣摆,他虽说是压了太子那一方,不过还好他留了个心眼。
赌注么,傻子才会全部压到同一方。
即使许从川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被废,他也依然可以投给其他皇子。
所以封达这次,并不打算对许从川放水。
这样想着,封达即将走到殿门前。
可一束金光忽得打在他鼻尖,让封达步子一顿。
封达缓缓抬头。
原来是殿檐投下来的金光。
但这却让封达感到更加纳闷。
云和殿他没少来过,哪里出现过像今天这般情况?
正疑惑,封达的余光瞥见了殿外的天空。
“这……这。”
封达的身影踉跄了一下。
与他来时的时候不同,天空在此刻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灰布,由外向内,一点一点侵蚀着原有的蓝色。
与此同时,狂风开始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殿外站着的两排禁军,每个人身上披着的铠甲,皆被刮的上下翻飞。
“呸,呸。”
封达刚探出身子,嘴里就吃上一嘴的灰,只能狼狈地退回来。
“封爱卿,这是怎么了?”
许君倾不耐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陛下,没什么……”封达抹了把额间的虚汗,这么大的风,许从川眼下还能来吗?
可是这事对皇上来说又拖不得……
封达一咬牙,不行,今天就算是山崩地裂,他也必须将许从川带到皇上面前!
“来、人。”
封达的这句话话刚一出口,就被呼啸而过的风给瞬间盖过去。
这一小波禁军的领头眼力好,见封达一副要发话的样子,忙压下帽檐,不顾阻力地凑了上去。
“封大人,怎么了?可是皇上要摆驾?”
封达无语,摆驾,摆什么驾?这妖风要是吹着皇上了,可怎么办?
封达指着数百米外,漆黑的城门口道:“你,叫人去那儿看看,太子殿下到长靳门了没有。”
小领头得了令,好不容易轮到他一次机会,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殿内,张公公眉头微微皱起。
“陛下,您有没有觉得,这风越来越大了。”
说完,张公公伸出胳膊,宽大的袖袍为许君倾遮去了些许风。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胜在反应快,让许君倾心情稍稍好了些。
许君倾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龙椅的左侧扶手。
“赏。”
张公公闻言,眸色闪过一丝惊喜。
“谢陛下。”
许君倾没什么反应,抬手指着敞开的殿门道:“来人,挡住。”
话音刚落,侧门旋即涌进来十来名宫女,组成一堵肉墙将风挡去不少。
只是很快,风越来越大,已经不是人为可以挡得住了。
张公公见状,心里直泛嘀咕。
“皇上为什么不下令直接关门呢?这寒风吹的人心里直发怵。”
因风力加大,超出他的预期,许君倾面上逐渐有些挂不住,早知道一开始就直接关门好了,现在他要是下这个令,岂不是显得他很呆?
许君倾直了直身子,闭上眼,表示自己能抗。
但这可苦了今日当差的宫女们。
寒风已经将她们的发髻吹散,杏色的衣摆随风翻飞。
若是只有一人,此时的这一幕便有几分凄美。
可这是十多名宫女站在一起,搭上越来越暗的天色,气氛就显得可怖起来。
许君倾额头青筋直跳,大手一挥,让宫女们把殿门暂时关上。
当皇帝久了,难免迷信。
许君倾狭眸眯起,这天象,莫不是老天爷都想袒护太子许从川?
毕竟一般只要关上殿门,就昭示着闭门不见了。
许君倾不明白,他不就召见自己儿子,有这么难?连老天都要袒护,这下岂不是更加佐证了那件事的真实性?
于是许君倾更气了,掌心紧紧攥住扶手,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张公公见状,又想前来拍马屁献殷勤。
“陛下,今日天气着实是差了些,说不定是老天爷见陛下辛苦,想让陛下早些回寝宫休息。”
他对这话的信心很足,陛下肯定会因为他的好话高兴的。
如果能再赏点,那就更好了……
可他殊不知,自己的这一番话正好踩在了许君倾的逆鳞上。
“休息什么休息?”
巍峨的大殿之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格外清脆。
许君倾随手将椅旁摆放的琉璃瓶挥翻在地。
张公公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出了问题。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在。
于是瞬间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奴才知道错了,奴才知道错了。”
张公公边说,边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
许君倾看了一会儿,见的的确确出了红印子,暴怒的脸上才稍微平静了几分。
“张公公,你跟在朕身边也那么长时间了。
“一个当奴才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张公公心中欲哭无泪,帝王心思一会儿一个样,谁猜的过来?
不过他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只能低眉顺眼地点头哈腰道:“是,是。”
“奴才知道,方才是奴才被迷了心窍,才说错了话,还望陛下恕罪。”
这番姿态,对于许君倾来说很是受用。
只是他不禁又想起了许从嘉这个儿子。
如果许从嘉不将自己的姿态摆的那么高,不那么优秀,太子之位会轮不到他吗?
“这步田地,纯粹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许君倾毫不客气地在心中评价道。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连串的烦心事让许君倾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尚且跪着的张公公,道:“张公公,去看看封达怎么还没消息,这点事交给他都办不好,我看他是不想在高位上待了是不是?”
“是,是。”张公公连忙磕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皇上又找个理由怪罪于他,那他可是要不好过了。
只是步子刚靠近紧闭的殿门。
“咚咚咚。”
悠长的敲门声响起,在殿里久久回荡。
“谁?”
许君倾又怒了,是哪个狂徒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乱敲云和殿的大门,还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