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许从嘉身着一件白色勾金宽松长袍,缓缓迈进寝宫。
许君倾不傻,许从嘉很少穿这种宽大的文人服饰,应该是背部受了伤,想来是经过了一场战斗。
还不等许从嘉走到床边,许君倾先冷冽开口:“哼,你倒是厉害,给朕身边的人都换走了?”
许从嘉拱手,“父皇哪里话,只是您身边的人手脚不够利索,儿臣给调走罢了。”
许君倾怒而捶床。
好一个调走!
“来人啊,给朕把这个反叛的家伙抓起来。”
许君倾这话喊的中气十足,倒不像是躺了五天的样子。
可惜话音落了半天,寝宫外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无疑是对一个君主最大的羞辱。
许君倾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被架空了。
好歹父子一场,许从嘉怎么会让许君倾活的不明不白?
“忘了说了,父皇的那些亲信大臣,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生活靡乱,证据确凿,而成已替您将他们打入大牢,即刻问斩!”
许君倾听的通体身寒,短短几日时间,自己的左膀右臂就那么被砍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群老家伙不是很能说吗?
许从嘉看出了许君倾的疑惑,他并不介意解答。
“父皇怕是活的太久太好,忘了,什么东西捏在手里才是王道?”
许从嘉说着,利落地落座,掌心攥成拳。
“兵权啊。”
“有嘴有什么用?哼,刀架在脖子上,还不是老老实实?”
许君倾暴怒,他就知道,当初让许从嘉带兵就是个错误决定!他悔啊。
“这个场面,是您,不,大蕲的先皇们用上百年时间一手酿成的。”
许君倾先是一怔,而后明白过来,许从嘉说的是大蕲重文轻武。
可蛮野武夫本就该打压,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你肯定埋伏了很久对吧!就这么几天,你就有本事让他们锒铛入狱。”
许从嘉摊手,“原来父皇你也知道朝廷的腐败啊,他们的罪状,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沉默,无边的沉默。
再是不甘,再是屈辱,许君倾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他一日不松口,许从嘉就别想坐上这个皇位。
许从嘉没大多耐心再周旋,轻轻摆手,将殿内其他人屏退。
“其实儿臣今日来,是来要自己的太子之位的。”
这句话终于还是来了。
许君倾冷笑,“哼,就算大皇子死了,太子之位悬空,朕还有其他儿子,哪是你说要就能要的?”
许从嘉语气染上一层无辜,道:“嗯?父皇怕是老糊涂了,您现在就只有儿臣一个儿子啊。”
“什么?”
许君倾从龙床上下来,双手一伸,恨不得掐死许从嘉这个疯子!
“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许君倾胸膛剧烈起伏。
“你怎么下得去手?”
许从嘉岂能让许君倾近他的身,微微一闪身,就让许君倾这一下落了空。
顷刻间,攻守之弈转换。
许从嘉反攥住许君倾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他的吃痛地哀嚎了一声。
许从嘉嘴上自然也不会客气。
“哼,我怎么下得去手?你对我下手,他们对我下手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的儿子,是他们的亲兄弟吗?”
许君倾却不管那么多,忽得大笑道:“朕想起来了,还有五皇子,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那朕就扶他上位,朕就是要看着你痛苦。”
这句话,让许从嘉忽然觉得可悲。
不愧是没有经历过皇位争夺的人,还以为他有能力重新扶持太子吗?
没有实权的人,空有位置有什么用?
再说了,哪有什么五皇子?他都已经让人包了许久然的王府,世上再也没有五皇子了。
许从嘉的默不作声,让许君倾误以为是他怕了。
谁知下一秒,许从嘉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极凉道:
“平日里不见你想起他,这会儿倒是拉他出来挡了。”
“不过,晚了。我可不会像你那样忘了他,我说的只剩我一个,当然是把他算了进来。”
“你!许从嘉!”
许君倾大口喘着气,似乎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许从嘉却不管他能不能接受。
“父皇,乖乖听儿臣的话,儿臣会让您安心退位,颐养天年的。”
许君倾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切断,他的心机是何等深沉?
明白反抗无望,许君倾瘫坐在塌,目光呆滞地扫向门口那一方光亮。
“朕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许从嘉做出请的动作。
“父皇请讲。”
“你的私兵,是如何轻松突破五百禁军,直入长靳门的?”
许君倾不傻,要进云和殿,长靳门是唯一的通道,可那里分明有禁军把手,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直逼云和殿,以至于自己的人根本来不及传消息。
许从嘉来之前就知道,许君倾一定会问他这个问题。
“我说了,大蕲的君王应该为他们的重文轻武付出代价。”
许君倾如鲠在喉,别过头,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从嘉却偏要让他输的明白。
“早在李军鸿调入皇宫,担任中郎将管理长靳门禁军的时候,我就已经打上他的主意了。”
“这位置虽然重要,官职却不大,俸禄自然不高。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你说我不贿赂,谁贿赂?”
许君倾满脸不可思议,李军鸿这人他有印象,并不是自己给他提拔的官职,而恰恰是许从川。
“李军鸿不是许从川一手调上来的吗?他就是这样管人的?”
许君倾十分懊悔,自己居然生出了如此蠢笨的儿子,竟然连手下的人都能被策反!
许从嘉摇头,“我说了,俸禄低,谁也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少将责任推卸,你若是肯削减你身边那些蛀虫的俸禄,匀给底下那些武官们,兴许宫变的时候,来护你的人还会多些。”
许君倾猛地摇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是你,就是你,你心思深沉,竟是两年前就开始策划宫变一事,你就不怕我将此事昭告天下,让百姓们看看,你是多么可怕的人!”
谁知许从嘉忽得平静下来,看向许君倾的眼神多了一眼怜悯。
“是你不断打压,我才出此下策罢了。一开始,我把太子之位寄希望于你的承诺!什么凯旋归来之日,既位之时?全是狗屁,你知不知道我回来那日你百般搪塞我的话,简直让我感到恶心。”
“还有,趁我下淮州散心之际,你们居然如此迫不及待,那么无所不用其极,开始打散我的人,削弱我的力量,你叫我怎么能不气?”
许从嘉已经不管什么上下尊称,继续道:
“至于两年前就开始贿赂,只能说处境使然。我又不像许从川,若是不广结力量,无人能做我的后盾。”
许君倾已经彻底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道歉来的太晚,一切都已经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