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记忆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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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睁开了双眼，手一翻竖起了大拇指，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尽管放心”的弧度。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进入别人的潜意识了，对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就算真的遇到什么事情，那不还有你们吗？”

林恩不再多言。

下一刻。

他骤然睁开了自己的克苏鲁之瞳，让自己的精神踏足进入了那个深蓝的空间，也在同时让自己的意识与巨像网络完成了叠加。

就像是手划过深海而绽放出的那点点的涟漪。

“等着我。”

他的手指触碰向了她的眉心，就像是一朵朵的浪花和波澜在她的面前开放。

“这次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

他的精神几乎是刹那间与黑弦月的灵魂完成了那精神领域上的链接。

一瞬间。

林恩意识踏足进入了她的灵魂当中。

猛地睁开眼睛。

和那时候直接就能踏踏足主母的意识海时完全不同，虽然黑弦月的状态被他回溯到了一个多月之前，但是对她的意识来说，这中间仍然有着一个多月的空白，而这一个月对她来说，其实就是那真正死亡的永暗。

林恩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了一处四面八方都是无垠黑暗的纯粹的宇宙深空，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冷的似乎要杀尽你心里最后的一丝光明。

这就是死亡呢。

全然的黑暗，全然的失却，甚至比地狱中都要痛不欲生。

但林恩没有在这里更多的停留。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

只有尽快穿过这片黑暗，找到她一个多月前的记忆，改变她死亡的认知，她才可能真正地回到他的身边。

林恩的目光坚定，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更深的深处，向着她一个月前意识的断点下潜。

你要等着我。

你可千万不要在我找到你之前，彻底地走完自己的一生！

……

无尽的黑暗远去。

感觉就像是背着整座大海，在那浩瀚的水流当中，林恩也不知道下潜了多久。

而也终于。

林恩的双瞳当中在那死亡的最深处，倒映出了那样的一点微光。

那就像是海天的分界线，心灵当中所有的活动都在那条界限前戛然而止，林恩知道，就是那里，在她的认知当中，那里就是她整个生命的终点和界限，而再之后就是无尽的死亡。

“我来了！”

一瞬间。

林恩咬着牙关，猛地向着那条界限伸出了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的手穿过了一个巨大的气泡，一瞬间从大海的最深处踏足了彼岸，伴随着眼前的黑暗就像是涟漪一样消失，林恩骤然睁开双眼时，再次看到了那一日熊熊燃烧的天空。

脚踩在那滚烫的大地，细雨伴随着火雨，就像是一副末日般的场景。

林恩出神地抬着头。

那一个月前的场景他即便到了现在都历历在目。

他看到了那破碎的视界与现实的交汇，看到了那庞大的蜂巢上那个如烈阳一般的七神，遍地的血肉与机械的残骸与尸体，在那记忆的幻景当中，他也再一次地看到了那个哭笑的小丑，看到他那双深邃而诡谲的双眼。

“放了他们。”

“我不知道那个白发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出现，但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变成那个人，只要你们放了我的家人。”

他看到了泥泞的细雨中的自己，他喘息着的全身都已被打湿，双眼中闪动着那紫色的乱流。

他的上方是他用灵能铭刻而出的那庞大的紫罗兰法阵。

是的。

就是在那一刻。

他曾经依然抱着那么一丝的侥幸，以为他们针对的只是自己，以为只要自己认输，认为自己屈从于那不属于他的命运，就能够结束这一切。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软弱的人啊。

从坠入这地狱之后，他生命最为宝贵的财产就只剩下了他的家人们，只剩下了那些被他所珍惜的人。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好。

只要不要伤害他们，他怎样都可以。

但命运就是如此，在那个计划没有流产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要利用他和家人们所建立起来的羁绊，在那撕裂中一点点地让他变得不再是他。

林恩死死地注视着那一幕。

但是他很快就抽离了回来，目光瞬间穿过那被无数的机械与血肉所包围的战场，他在那人偶家的屏障中，终于是看到了那个他一直所心心念念的女孩。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伤痕累累。

在人偶家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和他在那万军丛中经历了过一场战斗。

她的眸子注视着那个遥远的他，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指在那屏障上用力地深入的颤动，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可是林恩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时候的她心里那剧烈的情绪，看到她双眼中那不断地放大的哀伤。

也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心的她都不明白什么是哀伤。

林恩知道。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慢慢地有了心。

因为她不希望他回来，他来这里就是抱着履行那个契约的目的，因为她曾经和他签订过那样的一副死契，如果有一天啊，他遇到了危及生命的死局，那她就一定会将他救出来，哪怕是身死。

那本是一个玩笑性质的契约。

甚至林恩他自己都未曾想过要让她履行，那只不过是他那个时候轻浮地调戏自己身边的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偶小姐时，阴差阳错地让她给出的一个约定。

可她却真的死理地记在心里。

“你知道吗？那个契约我是绝对没想让你履行的啊！”

林恩的目光死死地望着她，那一刻他穿过那战场纷乱的记忆的幻景，没命地向着她的方向奔去。

而记忆依然在上演着一个月前那场荒诞的戏剧。

所有的一切都并没有因为他的介入而发生改变。

因为这本就是记忆的幻景。

是往日的遗念。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没有掺和到我的命运当中，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交集……”

他看到了那个小丑的出现。

看到了他脸上的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