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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金兵在介休大败,等到平北军骑兵放弃追击,败军才不约而同向平遥集结,蒲鲁虎最终只收拢万余疲惫骑兵。
平遥百姓被迁走荒废年余,此时县城周边长满了高高的野草,战马可以恣意补充体力,而金军将士们随身携带的两日口粮,却大多数在激烈战斗中遗失。
蒲鲁虎面对断炊危局,接受副都统黑峰提出的建议,杀了几百匹伤马充饥。
夜里金军宿平遥,黑峰看到蒲鲁虎吃马肉味同嚼蜡,随即出言安慰:“大皇子,此时不是伤悲的时候,这座荒城什么都没有,我们得尽早确认撤离方向,若是杨长穷追不舍,只怕还要损兵折将。”
“哼,我们都是骑兵,杨长想追”
蒲鲁虎话到一半,晃眼看到手里烤马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心说今夜杀了几百匹马,就有几百人失去脚力,若是被追击必然丧命,于是调转话题追问:“你有什么建议?”
“兀室元帅把太原之兵一分为四,距此最近的蒲察石家奴部大营在盘陀,末将以为咱们应该向其靠拢.”
“蒲察石家奴兵力只有两万出头,而且他那些兵马还是以步兵为主,即便加上我们这一万骑兵,你认为挡得住杨长?别忘了今天早上在介休,咱们是被正面击溃的。”
“这”
黑峰被蒲鲁虎问得语塞。
上午一战,不但麾下将士被打得丢了士气,就连作为副都统的自己也丧失信心。
他之前从未与杨长交手,只知拔速礼、银术可、娄室等名将陆续折在其手,而且听说杨长很喜欢用诡计,但没想到堂堂正正对攻,金军依旧以惨败收场。
低头沉思之际,又听见蒲鲁虎开口。
“如果杨长铁了心要追,把追兵引到蒲察石家奴身边,反而影响进攻威胜的计划,而此时杨长出现在汾州,带来的军队又如此厉害,应该是其麾下最精锐那一批,所以潞州、威胜、辽州以及泽州,一定会出现问题。”
“大皇子的意思.”
“我既然遇到这活阎王,就不能带着屈辱离去,这样,你连夜派人到文水传信,再想办法将杨长引至文水,为其余几个攻击点拖延时间。”
“您要以身为饵?”
黑峰听得吃了一惊,连忙提醒道:“这样实在太冒险,另外若杨长不再追击,回文水似乎也没意义,不如.”
“我是陛下长子,为了大金国利益,冒险也是值得的,此事我意已决,杨长若不继续追,就想办法引诱,你也是老猎人了,这点不用再教吧?”
“呃”
看到蒲鲁虎言语铿锵,黑峰连忙摆手回应:“不用,末将一定办好.”
原想通过战争染指西路军兵权,但运气不好撞上最强对手杨长,还在两天时间内连败两场,蒲鲁虎此时以身为饵,其实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他无论是直接逃走,还是寻求蒲察石家奴庇护,既无法向讹里朵交待,也没法向上京的吴乞买交待。
赛里与完颜蒲察相继阵亡,若蒲鲁虎拿不出亮眼的功劳,两家势力说不定要倒向粘罕,这会影响吴乞买皇权稳固。
黑峰原来是娄室部将,娄室阵亡后被粘罕编入兀室麾下,此次作为完颜蒲察的副将,既是兀室为西路军留的后手,也是安排过去的眼睛。
所以得了蒲鲁虎的吩咐,黑峰不但派出亲兵往文水传令,还分别向兀室、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报信,激励东中两线更卖力进攻。
当天晚上,金军断炊杀马充饥,而身在孝义的平北军,吃的却是金军口粮。
白天战斗很激烈,将士们吃饱喝足以后,便各自靠在街边休息。
粘罕强迁汾州百姓,并不代表汾州大地毫无人烟,临近州县胆大的百姓们,看到肥沃土地荒废可惜,零零散散搬来耕地种粮,孝义城此时生活着三十来户。
这些人都来自胜水上游,是位于隰州白壁寨的村民,但听说城中来了数万大军,都吓得关门闭户不敢上街,直到次日韩滔张榜安民,才知道光明天尊到了,那时杨长已率骑兵离去,此乃后话。
杨长此次有心收复汾州,见城中有百姓就下令不得扰民,甚至连荒废的房屋也不准进。
当初不少汾州百姓迁至平北军,若收复汾州有回归故土之心,回到孝义还能继承与使用,不过作为作为三军之主,不能也简单靠在街头休息。
即便没有搭设营帐,也要确定中军所在,否则会让指挥混乱。
当夜,杨长的中军设在孝义县衙,并在晚饭时下达了明日的任务,即步军留后等待阮小二、阮小五,顺便整理战马、盔甲、武器等战利品,骑兵则寅时出发赶往平遥。
根据夜枭军探回的情报,蒲鲁虎率残部撤至平遥过夜,杨长认为己方骑兵已够用,不必再让步军甩火腿奔命,步军要留着精力攻打阳曲。
所以晚饭一结束,一众骑兵将校都早早去休息,步军将校也因厮杀赶路,纷纷告辞离开县衙,唯独刘唐是个例外。
刘唐惦念上午杨长的承诺,晚饭时听到明日安排几度欲言又止,但看到杨长使眼色没敢开口,误以为情况有变就随人群离去。
可他心事重重走出县衙,又停下脚步回望堂内摇曳火光,心说杨长说话向来一诺千金,或许我今夜跟着学一晚,明天还能带上战场历练?
想到这里,刘唐又疾步折返回去,看出杨长仍端坐原位。
“哥哥.”
“来找我学骑术?”
“嘿嘿,您上午开了金口,不知今晚方便不方便?”
“当然,我在等你。”
听杨长这么说,刘唐面露欢喜,问道:“哥哥骑术天赋好,应该有特别窍门吧?小弟跟着学一晚上,明天能跟着去平遥?”
“可以。”
“我就是知道,不对.您是说可以?”
刘唐恍惚间听成不可以,反应过来表情更是夸张,连珠炮似地说道:“将士们已经休息,哥哥准备在哪里教?城外吗?小弟马上去牵马.”
“别急。”
杨长挥手打断刘唐,亮出手心再慢慢翻为背面,同时一脸严肃说道:“我之前随童贯至燕京,曾偶遇一高人传授妙法,这两年早晚修炼刚领悟法门,即可用法力直接灌输学识,所以传授骑术易如反掌。”
“那我岂不很快.”
刘唐言罢猛咽口水,忍不住要跳起来。
杨长沉声又道:“这种法门损耗修为,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受用,还需要一定资质才行,所以你要注意保密!”
“哥哥放心,小弟嘴向来很严,对了,我的资质.”
“你要没资质,我会主动提起?”
“太好了!”
刘唐握拳乱舞,压抑不住喜悦,甩了两下膀子,又问:“那什么时候.”
“上前两步,靠我近些。”
“好好.”
杨长看着刘唐靠近,从怀里掏出一张【骑术技能符】,点在他紫黑阔脸的眉心上,同时默念咒文:山地无常,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刘唐上前的那一瞬,心里还打鼓法术灵不灵,毕竟这种法门闻所未闻,就怕杨长被人骗了,自己欢喜一场。
在燕京遇到的高人,莫非二仙山罗真人?
一清先生都没这本领,他师尊凭啥传给太尉?
看着杨长‘作法’嘴唇抖动,刘唐紧张得心脏仿佛悬在半空,但很快眉心就传来一股暖意,大量骑术的知识涌入脑海。
这竟然是真的?
刘唐得到的骑术,并非最开始想给的骑术好手,是完颜蒲察出的骑术高手。
首级反正是刘唐带来的,杨长认为给低一等的不合适,反正给武松留了【骑术大师】,【骑术高手】也不算稀有。
学骑马其实并不难,只要不胆怯都能学会,刘唐、武松也能骑着马行走,但想恣意狂奔就得长时间练习,而最难的更是马上作战。
马战与步战技巧与发力都不一样,而且要做到与坐骑相互协调配合,这需要通过战斗积累经验或者有人喂招,而武松、刘唐已能靠步战成名立足,如果像新人一般从头练马战,两人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因军务繁忙没时间练习。
此时受到杨长‘灌顶’,刘唐欣喜若狂,大喊:“哥哥,我好像成了.”
“先别动。”
“哦”
激动的刘唐再次定住,杨长跟着从怀中再取一红符,特效为【坚韧】的防御属性符,当然无论什么颜色的符,外人是完全看不见的。
杨长根据刘唐【不扬之貌】特点,觉得再配个防御属性去打前排很合适,虽然不能像李逵那样几乎无伤,但有30%物理减伤就不会致命。
“好了,睡前可以去试马,不过,寅时若是起不来,平遥就不用去了”
“哥哥赐法大恩,小弟肝脑涂地不能报也,今后一定多多杀敌。”
刘唐虽然还没去试马,但能感受到骑术已经掌握,身体还有些巧妙变化,说不出所以然却感觉不错,他在抱拳致谢之际,注意到杨长额上挂着汗珠,马上想到传法要损耗修为,当即伏地纳头就拜。
“去吧。”
“是”
看到刘唐转身离去,杨长抬手拭去额上汗珠,心说自己找借口一语成谶,使符念咒居然真要耗费丹田之气,而且消耗比【洞察之眼】凶猛得多。
炼气五层的丹田,好似一汪小湖泊,【洞察之眼】已能随意调用,但刚才为刘唐‘传功’,却耗去十分之一。
幸好猎人技能满级慢,要是早两年就觉醒【山地剥】,估计拿到技能符也用不了,即便能用也是樯橹飞灰湮灭。
这样一来,此时‘传功’就需得谨慎,或许等到境界再提升,就会和【洞察之眼】般轻松。
在刘唐身上消耗两个技能,杨长还剩一张统御属性符、三张骑术技能符、两张枪棒技能符、一张猎人技能符、一张弓术绝技符。
从征的韩滔、宣赞、时迁、三阮,每一个都是杨长的绝对死忠粉,即便每人再分一张都还有结余,但此时没想好分配方案,杨长打算明天先看刘唐表现。
而受了‘灌顶’的赤发鬼,离开县衙就寻到自己队伍宿营地,并从后方牵出一匹‘骚包’白马。
没错,杨长让他挑匹好马,可这厮哪有相马经验?挑来挑去也选了个白马。
韩滔夜里与步军露宿,当看到月光下有人骑马经过,当即从街边檐下箭步冲出。
“哪一营的骑兵?此时不去早点休息,怎敢胡乱游荡?”
“韩总管,是我,刘唐!”
“刘统制?真是你?”
看到刘唐流畅下马,韩滔露出可思议表情,借着月光上下打量,言曰:“你这是夜里练骑术?”
“嗯,我明天要跟去平遥,刚刚已对麾下将士做了交待,有劳韩总管代为照看。”
“不是,你来真的?太尉答应了?”
“对啊,否则怎会来搅扰?拜托了。”
刘唐抱拳行了个礼,韩滔则苦着脸喃喃说道:“莫不是与宣赞较上劲了?不过既然得了太尉首肯,我帮着你代管步军也应该,不过明天寅时就要出发,你现在.”
“我去城外练练马。”
“临阵磨枪啊?不过今夜虽有月光,但.”
韩滔话还没说完,看到刘唐纵身拉鞍跨上马背,那潇洒动作根本不像新手。
这家伙,之前偷摸在练吗?怎么感觉比我还会骑?
刘唐怕影响他人,勒缰控马缓缓出了城,在荒无人烟的狂野,这才加速腾蹄狂奔。
那一刻,他仿佛刚学会摩托的机车少年,在月夜照耀的原野上恣意兜着春风,又如乡间小道捡了根合适小棍的小童,手中朴刀频繁抡向高耸植物茎上。
玩耍不知疲倦,时过如同流水。
转眼城中马嘶,已是约定时辰。
刘唐直接在孝义东门等候,宣赞路过发现还吃了一惊。
“刘统制,你半夜不睡觉,在此作甚?”
“跟你一样,等着去平遥杀敌。”
“太尉同意?”
“嗯。”
“看来你没少求情,初学骑马不要逞强,战斗打响后马儿易狂躁,控制起来需要经验,你跟着先学学经验.”
宣赞还在苦口婆心劝着,完全不知道刘唐的骑术已超过自己,随后骑兵在城外简单完成集结,就跟着杨长披星戴月往平遥而去。
日出东方,向阳而行,越走越亮。
天刚蒙蒙亮,杨长已远远能看到平遥城。
“宣赞,传令全军即刻下马,就地进食休息。”
“是。”
“刘唐、时迁,随我前方哨探。”
“是!”
与此同时,文水县西大街,汾水旅店二楼,石秀焦急敲开房门。
“哥哥,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