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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出行本就仓促,更勿论是要提前到明日。()
容澈提起时,江萤以为容隐绝不会答应。
③椒盐小甜饼的作品《嫁东宫》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便也只是轻应了声,想要将此事暂且敷衍过去。
可等到翌日起身,她正在镜台前梳妆的时候,槅扇却被推开。
容隐行至她的身畔,将一张列好的清单放在她的手畔。
“这是要带去永州的物件。般般可以看看,可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他执起玉梳顺了顺她的长发,语声清润温和:“孤已令段宏将车马备好,今日黄昏前便可启程。”
江萤闻言讶然:“怎么这样突然?”
她想要回头,但长发还在容隐的手里,便唯有隔着镜面看着他:“臣妾还以为殿下不会同意。”
容隐执着玉梳的长指微顿。
那双鸦青羽睫淡淡垂落:“提前离开确实有些仓促。”
但也是有利有弊。
利在不会节外生枝。
也可立即处置姜氏一族有罪的官吏。
但他若是言明,便会让江萤平添忧虑。
因此容隐仅是轻抬了抬唇角:“但也好过夜闯宫门。”
江萤轻愣了愣。
继而抿唇忍住笑音:“也是……那臣妾听由殿下安排。”
毕竟,她也不能每日都装作腹痛。
容隐思量着道:“若般般没有要收拾的物件,便在早膳后启程。也好避开每日最炎热的正午与晌午。”
江萤轻轻点头,自然没有异议:“贴身的衣裳都已经收拾好。其余的,等到路上再置办也不迟。”
容隐淡淡应声,视线也落在面前的铜镜中。
铜镜微黄,但依旧不掩镜中的少女容貌姝丽。
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微弯带笑时,明澈得似盛着人间春景。
明媚流光间,令容隐素来清冷的凤眼中也似染上熹微暖意。
他薄唇微抬,动作轻柔地替她将长发挽起。
又在她的发间簪了支新买的白玉簪。
*
自入夏之后。
长安城里的气候一日炎热过一日。
尤其是正午与晌午的时候,便连铺在街上的青石地面都似要蒸出白雾。
连带着疾驰的马车也似蒸笼般闷热,即便是用冰也于事无补。
因此在短暂的几日赶路后。
东宫众人便在清波城渡口改走水路,乘着龙骧顺洗墨江南下。
江上清净。
烟波水色中晃眼间便是半月过去。
容隐亦接到段宏的回禀。
“名册上之人或多或少皆有过错。如今已令朝中之人分别弹劾。其中罢官者七人,降职调任者十五人。”段宏说罢,便将一封锦册双手奉上:“清单在此,还请殿下过目。”
容隐淡淡应声,将他递来的清单接过。
略微过目后,便又将目光落在段宏带来的另一只木匣上:“这是
()何物?”
段宏回禀道:“这是皇后娘娘令人送给殿下之物。属下接到后即刻送来,未敢拆开细看。”
“母后所赠之物。”容隐低声重复,那双窄长的凤眼微深。
顷刻的思量后,他终是垂手,将面前的木匣打开。
匣中并无书信。
仅是放着一枚子母佩。
这是玉佩里罕见的形制。
是由整块玉璧镂雕而成。
雕成之后子母双环相辅相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他的母后给他的警告。
容隐长指轻叩玉环。
短暂的沉吟后,他铺纸研墨,将写好的诗信重新放回木匣。
“带回长安,交到孤的母后手中。”他的语声淡而平静,如江上渺渺烟波。
段宏比手应声。
携木匣退下,乘着轻舟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容隐独坐在船舱内。
将剩余的公文处理完后,便也搁笔问旁侧伺候的宫娥:“太子妃呢?”
宫娥躬身道:“太子妃觉得舱内闷热,因此便到甲板上透气。如今尚未回来。”
容隐眉心微敛。
江萤极少乘船。
起初的时候很不习惯。
总有些恹恹地吃不下东西。
待几日后方缓缓好转。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又觉得难受。
他这般想着,便自长案后起身。
顺着船中的过道径自走向甲板。
清凉的水风拂面而来。
他抬起眼帘,看见江萤搬了张木椅坐在船舷边上。
椅子的旁侧卧着雪玉,放着只竹编的鱼篓。
木制的船舷上还架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鱼竿。
容隐微顿。
继而轻轻失笑。
他抬步走向她,轻声唤她的小字:“般般。”
正等得百无聊赖的少女转过脸来。
“殿下是来甲板上吹风吗?”她轻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脚边的竹篓往里侧挪了挪:“臣妾本想钓点鱼给雪玉。也好打发些时辰。但整整半个早晨过去,连一条也没有钓上。”
容隐的目光轻落在她面上,并未去看那空空如也的鱼篓:“般般喜欢垂钓吗?”
江萤略想了想道:“其实也说不上多喜欢。”
“只是永州多水路,臣妾小时候又贪玩。便喜欢用木枝做的鱼竿在水边钓鱼。”
她说着轻轻笑起来:“钓上的鱼最多也就半个手掌大小。都被臣妾喂给了自己养的狸奴。”
容隐眼里笑意清浅。
他俯身抚了抚蹭过来撒娇的雪玉:“若般般如今还喜欢。也可在东宫中垂钓。”
他道:“东宫中亦有池塘。”
江萤羽睫轻扇。
如容隐所言,东宫里确有小池塘。
里头还养着一池的红鲤
鱼。
既多又肥。
每次宫人撒鱼食的时候总是前仆后继地来抢。
要是在小池塘里垂钓,恐怕都不用半个时辰,钓来的红鲤鱼都能装满竹篓。
“但那是殿下的红鲤鱼。”江萤明眸微弯,也伸手摸了摸雪玉肥白的肚皮:“而且雪玉好像也不缺这口吃的。”
容隐轻笑了笑。
也重新直身,看见江面尽头,已清晰可见的白墙青瓦:“抵岸之后,般般可有想去的地方?”
江萤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江岸。
数年未曾回来。
永州城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即热闹又安宁。
满街都是会落下金黄叶片的银杏树。
江萤的目光停留,明眸也随之弯起:“臣妾想回自家的老宅看看。也想再见见臣妾幼时的玩伴。”
她说着有些遗憾:“可惜臣妾很早便跟着父亲搬到长安城里。即便是见到,他们应当也认不出臣妾了。”
容隐眼帘微抬,偏首看向她:“般般小时候的玩伴很多吗?”
“没有。”江萤轻摇了摇头:“父亲不喜欢臣妾与人疯玩。说是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因此臣妾年幼时玩得最多的,便是带着狸奴在水边钓鱼。”
她说着又下意识地问道:“殿下呢?殿下年幼的时候可有玩伴。”
话音方落。
她便察觉到自己像是说错了话。
容隐性情清冷。
又自幼患有痼疾。
但凡入夜便不许旁人近身伺候。
更从未听闻过,他有什么幼时的玩伴或是挚友。
正当她局促地想着要如何将话收回来的时候。
容隐低醇的语声落在耳畔。
“曾经有过。”
凉热交织的水风里,江萤讶然抬眸看向他。
“是殿下的伴读吗?”她好奇道:“还是哪家的贵女或是公子,如今可还住在长安城里?”
“不在长安。”容隐看着眼前的江水。
似又记起那些短暂的,有人陪伴的夏日:“她也不是哪家的贵女。而是商贾家的女儿。如今也早就断了联系。”
江萤轻愣了愣。
殿下的小青梅吗?
她嫁到东宫里后,从未听人提起过。
她正想说些什么。
但不知为何,此前看过的话本子却先涌进脑海。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久别重逢后更是情根深种,一发不可收拾。
江萤俯身将雪玉抱在怀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受。
短暂的沉寂后,她语声很轻地问道:“那她,生得好看吗?”
容隐略想了想,也将目光落在她怀中的雪玉上。
“若是她在孤的面前长大,如今应当也像是雪玉这般。”
江萤低头看了看雪玉。
漂亮的狸奴正在她的怀中撒
娇。
毛发雪白柔顺,那双金碧色的眼睛又圆又亮。
蹭在她怀中撒娇的时候,简直要令人的心也像是夏日里的糖酥般化掉。
江萤轻声:“娇娆可爱吗?”
容隐微顿了顿,斟酌着措辞道:“应是珠圆玉润。”
江萤轻轻应了声。
眼前也像是慢慢浮现出传说中杨贵妃的模样。
面若芙蓉,眉若远山。
肤白如雪,玉臂□□。
回眸间百媚横生,令六宫粉黛皆无颜色。
她想,原来容隐喜欢这样的美人。
难怪,他总说她清减了。
江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觉得确实没有杨贵妃那种面如芙蓉满月的模样。
愈发觉得有些闷闷不乐。
正当她想要转开话茬,不在这件事上追问下去的时候。
她却听容隐又回忆着道:“应似新出蒸笼的糯米团子。”
江萤茫然看向他。
糯米团子。
这是什么样的比喻。
是能够用来形容美人的吗?
容隐亦有短暂的离神。
隔着面前的江水与渐近的永州城。
童年时的记忆似又浮现在眼前。
四五岁的女童,方到他的腰间高,怀里还紧紧抱着只三种花色的胖狸奴。
一张小脸圆润雪白,一双眼睛圆而乌亮。
爱哭,又粘人。
确实像是只刚做好的糯米团子。
思绪方起,便听停船响起。
龙骧靠岸,永州城至。
容隐敛回思绪。
他轻执起江萤的手,将童年的记忆驱离:“走吧。”
他的语声温柔,带着清浅的笑音:“回般般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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