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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提溜起被子,把一个后脑留给了他。
褚亦州在卧室里待了半小时,见宋吟是真老实了没有再想着跑,便走出去关上了门,不过他没走,还在门口停留了一阵。
宋吟想他是多此一举,火车票是明天中午的,既然今晚被带了回来他就没想着再跑,闭上眼就睡,迷迷糊糊中听到男人也进了自己的卧室。
……
即使没有闹钟,第二天八点一到,宋吟就被神经的重压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匆匆穿上衣服逃跑,到了外面便拦了辆车准备去火车站。
在此之前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了。
十点钟左右宋吟到了火车站。
这天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火车站的人并不算多,宋吟本身是不喜欢拥挤的,现在的人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定的是一张硬卧,他手头那么窘迫,能定到睡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只用睡一个晚上,就算身体素质再差,也能忍受,毕竟一睁眼就能到地方。
宋吟找到了卧铺的位置,他是下铺,用不着攀上爬下,把挎包往墙角一放,坐到了床边休息。
他来得比较早,和他在同一个包间的其他三人还没到,火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发动,窗外窗明几净,耳边的喧闹不绝于耳。
两分钟后,他的对面上铺来了个人,宋吟刚想往回收收脚,外面猛地传出撕心裂肺的哭闹,尖叫一声比一声大,“啊!放开我!”
宋吟眉心一跳,站起身往外看,只见前面隔着几个包间的地方,有两个眉眼有八分相似的男生站在那里。
不,只有一个是站着的,另一个跪倒在地上被用力抓着后脑勺的头发,脸上的泪水和恐惧洪水一样流出,他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眼梢带怒,只会讷讷地重复:“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
抓着他的男生使劲一拽,地上的吃痛后仰,头皮都快撕裂了:“闭嘴!你还嫌不够丢脸?看看车里有多少人,你是在扰乱公共秩序!”
兴许是看他拽得太严重,旁边的人不忍心看下去,诶诶两声劝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嘛,你看他都哭了。”
男生被旁人阻挠,嘴角抽起小小的弧度,想笑,但又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表情,以至于声音都有些许古怪:“没事,我在教训我弟弟,他不想回老家。”
“我就不回!”本来还在抽泣的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假的,我死都不会和你走。”
男生脸色微变,眼中涌起滔天的愤怒,啪地一巴掌摔到他脸上:“你疯了,我是你亲哥哥,你信网上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也不愿意相信和你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你脑子被驴踢了!”
自然界天生的性别差异,男生大部分力气都大,而且他这一掌是用了想教训人的全力。
实在是有点重,地上的弟弟脑袋偏到一边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半晌他爆炸般扭动起来大声道:“你才不是我哥哥!!”
火车上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有乘务员赶来要处理闹事者,弟弟哭着喊:“我哥哥老实了二十多年,绝对做不出拿老人积蓄去赌博的事,你现在带我回去,是因为在老人那里没了诚信,你想让我去借钱拿给你赌博对吧?你个人渣!”
聚集的人群一个两个露出讶异,宋吟那段视频本来就让许多人半信半疑,如今亲眼见到这么一出,心情更是微妙。
“哥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附近投过来的视线让他升起尖锐的恼火,抬起手就打,连续几个巴掌往弟弟脸上招呼,“操蛋,老子让你说!人渣?我是人渣,你就是人渣的弟弟。”
“啪”“啪”狠劲的几巴掌,把弟弟打得口腔破皮,另一半脸高高肿胀起来,嘴角流下鲜血,慢慢的眼神开始恍惚,似乎要晕倒。
乘客被那种把人往死里打的劲头吓到,没几个反应过来的。
宋吟冷下脸,几步上前按住那人的手臂,对方挥动的幅度让他肩膀吃痛,勉强应付下来,被阻碍的男生怒骂着扭过头:“谁啊?”
男生正要挥起拳头,一阵喷雾突然涌到鼻尖,男生眼神一散咚地倒地。宋吟没管他,蹲下扶住弟弟,扭头对完全傻住的乘务员说:“报警。”
“报警?”乘务员慢慢回神:“哦哦哦报警,是要报警……”
这场闹剧只持续了七八分钟,警察上车将男生拷走,弟弟口齿不清地向宋吟道了谢,也被带走做笔录。
那弟弟流血流得衣服上都是,宋吟扶他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他看着手上的血,脸色有点白,向乘务员问了厕所方向,就朝那边走。
乘客纷纷回了自己包间。
离火车开动还有五分钟,最后一批乘客在关门前上了车。
宋吟还不知道,他所在的包间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轻而易举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将目光锁定住他的卧铺,非常精准而且没有迟疑。
似乎知道这张床上睡的是他。
宋吟上车后嫌热,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了铺上,现在那件外套被男人拿了起来紧紧攥住,用力到手背都起了青筋。
这件外套是宽松型的,尺码不大,平时盖着光滑白皙的皮肤,有着令人意乱情迷的香味。
火车开动起来,窗外景物疾驰,内侧玻璃映出一个拿着外套的身影,高挺的眉目,衣架子似的身材……是褚亦州。
褚亦州警惕心不低,他早上推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当即拿出手机查看位置,在看到持续不动的红点后,他立刻意识到宋吟把手机丢弃了。
于是他查了宋吟身份证下的记录,查到宋吟有一班明天中午去邻省的火车票。
他睡前就料定宋吟不会老实,但没想到能不老实到一天跑三回,甚至还要跑到省外,他故意买了宋吟上面的硬卧,准备逮人。
可现在人呢?
褚亦州将视线从卧铺上收回,踏步往外走,衣服还在,里面的几块钱也在,说明人还在这趟火车上。
他出去就朝左边走,旁边也是一样规格的四人硬卧,褚亦州看了一眼淡漠地收回目光,但下一秒,他又重新看过去:“……?”
里面的四个人死一般的静默,肢体和表情都有一定程度的僵硬,在听到外面有停住的脚步声,他们一同望了过来,与褚亦州对上视线。
气氛更僵。
晚上接连梦到宋吟、不打算再履行职业操守、一上午都在追踪客户妻子行程并且还买票上了火车的许知行:“……”
发疯了几天压抑过头想要世界全他妈毁灭、癫疯后不再畏惧许知行、在黑市找到宋吟踪迹马上买票想要把人抓回来的陆工:“……”
窥视到褚亦州的手机、发现宋吟要去邻省而且不打算回来、立刻丢下工作买到火车最后一张票的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