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彦明开车载着秦白夜向玛丽亚医院赶去。
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秦白夜凝着左彦明握方向盘的手,陷入了深思。
这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他伸手,故意扰乱方向盘,制造一场车祸,就能干脆利索的干掉左彦明!
事后,即便警方调查,也只会把车祸归结于:左彦明酒驾。
左彦明确实喝酒了,这人简直跟那天秦白夜在香山府见到的翩翩君子判若两人,在香山府时,他温润如玉,满身的书香气,白大褂一披,就给人特别有气质的感觉,一看就是那种出身好,涵养好,医术也高明的可靠医生。
而现在……
只见左彦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座位下面抽出一瓶啤酒,然后用牙把啤酒玻璃瓶的瓶盖启开了。
正所谓“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左彦明这开车别说规范了,他居然一边开车一边喝啤酒!
他不出车祸,谁出车祸?
秦白夜甚至觉得,都不需要他动手,等进了市区,车多了,左彦明自己就能凭着酒驾把自己搞死。
就在秦白夜胡思乱想的时候,左彦明突然拿细长的眼尾幽幽的瞥了秦白夜一眼:“小鬼,盯着方向盘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抢方向盘,制造车祸搞死我?”
秦白夜:“……”
靠,这家伙猜得怎么这么准!
看到秦白夜的表情,左彦明乐了:“哈哈哈哈,你这小孩儿也太有意思了,怎么什么心事儿都写脸上啊?”
秦白夜皱眉:有那么明显吗?
明明别人都说他面瘫,说他心思太深叫人看不懂。
为什么左彦明却总能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
这男人会读心术吗?
秦白夜锁着眉沉思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扭头看向了左彦明:“你又在诈我吧?”
他隐藏得一直都很好,左彦明不可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变态的医生,又像刚才一样,在诈他!
“哟,终于反应过来了?”左彦明毒舌道:“不愧是天才,才三分钟就反应过来了,普通人一般都是花三秒钟。”
秦白夜:“……”好想打他!
左彦明却一点自己很欠揍的自觉都没有,他继续毒舌道:“不过天才,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秦渊命你保护我,结果你保护我的当天,我人就没了,秦渊知道后……应该不会轻饶你吧?”
秦白夜心想:你出车祸死的,关我什么事?
而且你这酒不离手的,早该出车祸了。
秦渊肯定会勃然大怒,但车祸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保镖能阻止的,所以责任不在他,秦渊顶多让他去行刑楼领一顿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问题不大。
左彦明这次没有看穿秦白夜在想什么,他幽声道:“所以小天才,晚两天再杀我吧,等过两天我会告诉秦渊我玩儿腻你了,把你退回去,到时候你再动手,也不迟。”
秦白夜猛的一僵。
他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目光看向左彦明:“……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正常人,在发现有人想杀他的时候,不都应该逃跑,或者想办法反杀对方吗?
左彦明完全可以停车,然后给秦渊打电话,告诉秦渊他是叛徒。
可左彦明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还在帮秦白夜分析,要怎么杀自己,秦白夜才不用挨罚!
秦白夜实在无法理解左彦明的这一通骚操作,他甚至有点儿怀疑,左彦明来秦家之前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毕竟他头上缠着那么厚一层绷带,脑子被撞坏这解释非常合理!
“少自作多情了。”左彦明懒懒散散的笑着:“我才懒得帮你,我只是……”
他顿了顿,凝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目光有些悠远:“我只是活腻了,但我又不想自杀,自杀显得太逊了,某个畜生肯定会以为我是为他自杀的……我可不想让那畜生太得意。”
左彦明扭头看向了秦白夜,突然笑了:“所以被你杀掉,还算个不错的选择,记得动手干脆一点,不要让我太痛苦,老子最怕疼了。”
秦白夜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说实话,他真的理解不了左彦明。
他那么拼命的想活着,可却被秦渊往心脏附近植入了爆炸芯片,随时都有可能没命,而左彦明明明拥有可贵的生命和自由,却不珍惜,竟想寻死!
秦白夜脸一沉:这个男人,果然很欠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白夜突然道。
左彦明喝完啤酒,又点了一根烟抽上了,他一边给烟点火,一边随口道:“问。”
秦白夜凝着左彦明,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大部分人跟随秦渊,都是求财,或者是畏惧秦渊的权势,而你连死都不怕,肯定也不会畏惧秦渊的权势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背叛乔诗蔓,跟秦渊同流合污?”
左彦明没想到秦白夜会问这种问题,他愣了愣。
为什么呢?飘渺的烟雾里,左彦明突然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垃圾,所以只能和污水流到一起吧。”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脏啊。
他脏到,都没有脸面用真面目去面对他的小师妹。
他早就从内到外的,脏透了,心都是黑的……他恶事做尽,早就不配再和她站到同一战线上去了。
香山府内。
秦煜城斜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睡着,他只是被催眠了,进入了他自己的潜意识里。
房间里的熏香,墙上挂着的钟表和画,还有乔诗蔓咖啡杯上的图案,其实都是有深意的。
熏香里放着安神和致幻药物,能促进催眠,而钟表里的时针分针秒针在走动的时候,很像摇摆的吊坠,至于墙上挂着的画和乔诗蔓咖啡杯上的图案,都是呈漩涡形状的,这种图看久了大脑会有短暂的眩晕,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被催眠。
所以一进来,乔诗蔓就问了秦煜城现在几点了。
秦煜城看到了钟表,已经被第一次催眠了。
然后熏香加持,乔诗蔓故意在跟他谈话的时候,端起咖啡杯喝咖啡,秦煜城盯着乔诗蔓咖啡杯上的画,再一次被更深层次的催眠了。
而乔诗蔓的声音,则诱导着秦煜城想起了他七岁时,家里烧起的哪一起大火。
因此秦煜城一抬头,才猛的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七岁那年,回到大火中。
他并不是真的穿越回去了,他是被催眠,回到了七岁的记忆里。
意识世界中,秦煜城听到了母亲的喊声。
他连忙跑向了二楼。
二楼卧室的门紧紧关着,秦煜城奋力的去推门,想把那门推开,可怎么也推不开。
“啊啊啊啊啊!”母亲的惨叫声还在不断的从里面传来,秦煜城心急如焚,直接开始用脚踹,企图用暴力开门。
“嘭!”
“嘭!”
“嘭!”
……
一阵暴力输出后,门倒了下去。
可令秦煜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卧室里看到他的母亲。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头发略长,带着单边金丝眼镜,气质温润如玉,一身书香气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白大褂,在大火中抬眸,对秦煜城笑了笑。
“嘘——”男人把修长的指抵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