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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学习九宫算术进展神速的徐源长,面对相对简单的材料制作,会浪费极大。
削、篆刻出基础的三角形、矩形、菱形、圆形灵木阵器,在其上刻、钻、镶、列、绘、缠、绕显得笨手笨脚,掌控不了其中的分寸,进度极慢,也没有慢工出来细活。
加上还要用刻刀雕琢出深浅如一的九宫阵纹,填充灵砂等细致活。
返工多次才勉强完成一件。
一天忙到头,废品一大堆。
赵均对阵法学习要求严格,稍有瑕疵便打回重做,因为后面用玉石、灵木、金属、晶石等材料制作复合阵器难度更高。
不能将学会的九宫算术和推算导图制作成各种各样的阵器,沟通不了天地灵气,便失去了算术意义。
很多时候,阵师还要根据布阵情况,视天时地利气象不同,添加灵光一动符合实际变化的阵器,也称为“阵引”,能增强阵法变数和威力,这也是阵师与普通修士死板布阵的区别。
制作阵引的速度必须要快,时机稍纵即逝。
若是对器具的感知不敏锐,当不成一名优秀阵师,最多只能算阵匠。
赵均仔细观察了几天,徐兄弟不是藏拙,而是真的手拙。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啊。
他心底感慨不已,徐兄弟浪费了出众的算术天赋。
却也因为算力和推演思路深远恐怖,有成为优秀“破阵师”的巨大潜力。
但是破阵师不为真正的阵师所喜。
破坏容易建设难。
再往后面的“破阵”,赵均不会教了。
徐源长面对何述堂、燕玉寒之流的言语打击,他便随手写下一串算术题,打发他们去一边抓脑壳,谁打击谁呢?
他每天不紧不慢用刻刀制作阵器。
浪费和慢不可怕,有钱就行。
二月中旬,都城下发的奖励姗姗来迟,论功行赏,徐源长独占鳌头。
他获得了五千灵币和五颗二阶晶石的巨额奖励。
徐源长把欠老大的五千灵币还上,手头还有近四千剩余,乐呵呵将其中一颗晶石兑换成十颗一阶冰晶石。
老施得了三千灵币和三颗二阶晶石,花背替主人赚得两千灵币和两颗二阶晶石,乐得赵均合不拢嘴,就连后面赶去的齐行善、毕和也各有一千灵币的分润。
临时加入黑记客栈杂院的齐再兴,分到六百灵币的安慰。
所谓皆大欢喜。
除了抱头痛哭的何述堂与燕玉寒。
老大当时没有安排他们前去。
用老施的风凉话说,总得有人做出痛苦的陪衬嘛。
将五本册子上的内容学完,徐源长自己抄录一套,去道宫将书籍还掉。
购买了很多用来练手的材料,去看过伤势早就痊愈的殷师兄。
殷、蓝两人手中有一笔“巨额”灵币支撑,他们商议后,准备前去接天城过两年安生修行日子,远离是是非非。
避免遭到阴险小人贾义隆陷害。
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人已经看到破境晋级的希望,他们考虑得长远。
前些日子,都城来的修士在百缉司修士陪同下找上门,出示了身份牌,找他们问过两次话,全都是关于他们那次在彩岩山探寻遗迹之事,并告诫他们在一个月内不准离开清平城。
将他们吓得够呛。
事后,他们请徐师弟喝茶,方才知道他们差点无意中卷入一场麻烦。
徐师弟没说是什么事情,他们更不敢随意打听。
散修最怕来自官府方面的麻烦。
春雨细润如油,原野翠绿葳蕤,风吹不寒。
徐源长从苍茫空中缓缓降落百林谷。
独自外出一个多月,期间他回来过两趟,给柳纤风送书籍和制作阵器材料,后又送奖励的晶石,若是有甚么重要事情,可以传讯联系。
少女样貌的柳纤风飘飘如仙子,叽叽喳喳说着她这些日子折腾出来的成效。
南边矮山栽种各式各样的树木。
在她花费精力的滋养和构建下,生机浓郁,根深叶茂,内里暗藏无数小巧玄机,她布置了几样学会的一阶木行阵,还打造出两座闭关用的树屋。
聚集木气生机,消弭些许震动异响,不受外界干扰。
徐源长随着少女踏足遮天蔽日的林子,打量着别有洞天的景致,问道:“纤风,你这么快就学会了木行阵?”
“不算太难,我先学会婆娑树荫阵,再学木气阵、巢林阵容易许多。”
柳纤风啃了好几本阵法书籍。
她是树魅精灵,现今又掌握了与树木沟通的本事,对于其他阵师来说需要花费时间计算的地势,她凭感觉闭着眼睛找到,而且位置绝佳。
她平常喜好动手雕琢各种玉石、木头,制作简单阵器信手拈来。
随手一扔,阵器掩埋地下无形。
布置一阶木行阵法,对她没有半点挑战。
她在考虑怎么将简单的一阶阵法,组合成更复杂的阵法,不过需要翻阅大量枯燥得让她打瞌睡的阵书。
她暂时想偷个懒,看书好累的。
徐源长半晌无言,没有再多问细节自找打击。
他还是按部就班慢慢制作阵器。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不妄自菲薄,又去柳纤风的得意之作树屋看过,在里面感受片刻,赞不绝口。
匠心独具,能利用木气和地运,柳纤风打造了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柳纤风笑嘻嘻谦逊几句,她也很满意自己催生树木构建出树屋的创意,又想起一事,道:
“三天前,仙桥村的曾来寻到山门处,奉命想请您去一趟仙桥村,说仙桥村今年诸事不顺,族内青壮男子接连病倒,或许又是撞了邪,麻烦您帮他们瞧瞧。”
徐源长沉默着摇了摇头,道:“出云观离得不远,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他现在对与曾望楼和山神有关的人和事,避之不及。
柳纤风笑道:“我说公子你外出云游,不知归期,让他去了出云观救急。”
又补充说道:“我瞧曾来身体虚得厉害,像是失了血的症状,便多问了几句。曾来说村里男子全部都像他的病症,手软脚软,身体乏力,严重的头晕眼花卧床不起,请了郎中看病,说是失血过多,却又全身无伤,找不到病症,如此怪事闹得村里人心惶惶。”
“失血过多?”
徐源长眼眸微凝。
他一下子便想到,此事必定与彩岩山放出来的那个老龟脱不开干系,时机太巧合了。
老龟滞留大宁王朝境内,用不为凡人知道的妖法,抽取仙桥村数百男子鲜血,根本不会留下伤口痕迹,老龟想从血脉方面着手,用某些秘法探测曾望楼的下落。
柳纤风早就猜到事情结症,劝阻道:“公子,咱们细胳膊细腿,不掺和了,没有都城高手的默许纵容,老妖做不成这事。”
徐源长默然点头,为了挖出曾望楼,司天殿高层已经不择手段。
他必须得将秘密藏紧了。
这个世道,高贵从来不会在乎低贱的感受。
柳纤风接着道:“我问过曾来,曾氏族长一家的情况,他说前族长去年夏天突然暴病过世,四兄弟闹着分家很不和睦,曾大少爷去年秋天,在自己宅院下石阶时候,一脚踩空摔断了尾椎骨和腿骨,现在还要人伺候屎尿,萎靡不振。
“曾四少爷沉溺赌场,将分到手的田产、铺子、财物几乎输得精光,下人遣散,妻儿跟着挨饿受寒,不到一年时间,分家后的四兄弟都活成了笑话。”
徐源长微微摇头,道:“我曾经对曾氏族长和其大儿提点过,让他们前去出云观请高人做法,化解黄皮子精临死前下的咒,肯定是没听,曾家大少爷还怀疑我的用心,‘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场报应已经开始,各有各的劫,他不会再过问。
他也有自己的劫要渡。
乡野潜修的日子,清静无人打扰。
黑霞衣没有安排他外出任务。
上回彩岩山遗迹的发现,能抵好些次任务的功劳。
每天功课之余对着山梁修炼掐山神觉,或制作阵器,或练习飞刀和各门法术,偶尔打谱下棋,增进对九宫阵的运用理解。
不觉便春去夏来。
徐源长修为日进,对障眼术尤为精通。
他已经能够将自己变成一颗枝叶不摇晃的小树,隐藏在林子里,当然瞒不过小树魅的感知,却能让越发白胖的雪粒一顿好找。
他浪费不少材料,在半山院子附近,布置出自己的第一座简陋得令人发指的九宫阵。
成功迈出第一步,给了他极大信心。
柳纤风突然出现在公子变作的小树边上,神色紧张道:“公子,有高手往咱们百林谷来了,好像是两个,看不清。”
她对于危险感知敏锐。
没来由的心悸和大祸临头的触动,让她很是不安。
徐源长显出身形,示意雪粒儿自个去玩,他神色自如,往东北山门方向飞去,宽慰道:“不用担心,咱们是捉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怕。”
柳纤风心神稍定,又听得细细传音嘱咐:
“你藏着不要出面,瞧着情形不对,赶紧给黑掌柜发传讯。”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