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二个礼拜三,天气清朗,风和日丽。
山谷北关军堡外的荒原训练场一派热闹景象,威尔斯军团的比武大赛正在紧张激烈地进行中。
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对这场比武大赛十分重视,对于士兵而言这场比武一旦获胜不仅能给他们带来等候的奖励和名誉,更主要的是普通战兵除了战场军功外还能通过这种比武大赛获得晋升低阶军职的机会,虽然只是小队长这样不入列军官的军职,但对士兵们而言这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对于军官而言更为重要,因为比武大赛的结果将被军团指挥营帐的吏员们记录在册,作为军官们晋升职位的重要依据,这种关系这地位升降的事情他们不会轻视的,况且军团指挥官亚特会亲临这场比武大赛,军官们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既不要命又能表现得机会。
比武大赛分为三个大的部分,本质就是对军队平日训练的考验,分别是——士兵个人战技、军阵、对抗。
三个项目中又根据各自所属的兵种进一步细分,个人战技比武以小队为基础,先以小队为单位在各自的中队中比试,获胜的一方将可以进入旗队规模的比赛,在旗队中获胜的就可以荣获参加军团比武的机会,能够在军团数百人面前露面,对于普通士兵而言是莫大的荣耀。
当然不同兵种间的比武内容也是不尽相同,普通步兵当然是矛盾攻防、举重比试、摔跤角力、奔跑比赛等项目;重甲步兵主要是刀剑斧锤盾、负甲冲阵等项目;骑兵当然是骑术、骑矛、马上挥砍等项目;弓弩手基本就是射术;军法侍卫队被列入了骑兵的序列进行比试。值得一提的是辎重队也参与了比武大赛,只不过他们的比试内容要特别一些,主要是战场救治、搬运粮草、驱马驾车以及搭建营帐等项目。
这些都是个人战技的比试内容。
军阵和对抗就是以中队为最小的比试单位。
军阵比武主要是比试战戟短矛阵型和战时行军以及战阵冲锋阵列;对抗训练就是在军阵的基础上模拟战场的真实厮杀,只不过对抗双方手中的武器换成了训练用的长棒短棍。
这场比武训练已经准备了许久,军团指挥官营帐的奥多和安格斯两位副官领着一众营帐吏员和旗队长们足足谋划了一个礼拜,最后经由亚特亲自修改后才宣布开始的。
比武大赛持续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精彩的一天。
训练场上,除了驻守温切斯顿庄园的第一连两个中队战兵以外,威尔斯军团所有的士兵都围在训练场周边观看这场最后的一场对抗比试。
晋级最后决斗的是第一连第二旗队和第二连第三旗队,两个对向而立的旗队一百三十多名士兵在各自旗队传令兵的军旗挥舞和号角声中朝对方列阵冲了过去,他们的目标就是在夺得对方军阵中跟随指挥官的那面军旗。
两支旗队的后面是从其他几个旗队挑选出来的军官,他们负责观察两支队伍的“伤亡”情况,他们的战损估测也是评定胜负的关键要素。
比斗场四周士兵们的助威呐喊声响彻天空,比斗场一侧的点将台上,几个旗队长以上军官站在亚特两侧轻声讨论着台下的比武。
两个旗队一接触便陷入了“鏖战”,他们都是军团步兵,平日里都是接受的完全一样的训练,军阵的进攻防御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谁也不能在初始阶段取得优势。
就在两个旗队僵持不下的时候,科林貌似有些心急,他居然将护卫两翼的战戟兵调往了中间进行突破,而安德鲁抓住了“敌人”的致命破绽,旗队指挥旗帜突然向右翼挥舞,麾下的一个顶住正面的预备小队立刻朝右翼转移集中攻击了科林旗队的右翼薄弱,科林旗队的右翼被安德鲁旗队突破,几个握着短棍的士兵冲右翼横穿进科林旗队,不停地殴打着敌人的侧身。
第一连第三旗队长韦兹看着台下被揍得快要溃阵的科林旗队,忍不住道:“科林这是这么了?连安德鲁都应付吃力了,该不会是还在思念春日舞会上认识的那位安德马特堡姑娘吧?”
“韦兹兄弟,听你这个意思是我们安德鲁就应该输给科林?”第二连第二旗队长特里铎克听了韦兹的语气,貌似只有科林发挥失误才会让安德鲁占据优势一般,心里当然不会服气。
“我可没说这样的话,只是科林兄弟确实是饱经战阵,他应当知道线阵的薄弱就在侧翼防护,他居然为了中间突破居然抽空了侧翼防护,让对手攻入了右翼,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特里铎克一想,科林确实不应该出现让敌人突入右翼的失误。
科林当然没有被春日舞会上认识的那个大胸脯姑娘迷倒,他早就注意到了右翼已经被几个“敌兵”突入,而且他更注意到了“敌军”的重心正像决了堤的湖泊一样开始从正面向右翼倾斜,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兵”被吸引到右翼,正面的“敌军”阵型越来越薄。
科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变阵!”
“变阵!!!”科林身边的两个护兵扯着嗓子大声吼了一声,科林旗队的六十几名士兵突然收缩了军阵,线阵立刻朝中间收拢变成了三角锲形,科林连同军旗一块被裹在了三角锲形中间,同时锲形的尖锐突出部朝安德鲁旗队的军旗直直陷了进去......
看台上,安格斯看着已经扭转了战局的科林旗队,赞道:“科林确实对军阵的变换运用要熟练一些,能够故意露出破绽吸引敌人将阵型打乱也是足够冒险的。”
奥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急着回应安格斯的夸赞,直到科林完全刺破了安德鲁的军阵将安德鲁的军旗合围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回到:“军士长,这个科林也是太轻率了一些,若是真的战场,他将侧翼的战戟兵调往中阵的做法太过危险,没有了战戟护卫的矛兵侧翼是异常薄弱的,这战损太大了。而且下一场比试他手中的士兵就要减少至少三分之一了。”
这是,比斗场中的胜负已经定了,科林以较多的战损夺下了安德鲁的军旗,第一连队的士兵们都欢呼雀跃。
过了一会儿,军团指挥营帐的一个吏员走到看台下,对居中观望的亚特报道:“军团长大人,对抗比试第一轮科林旗队获胜,科林旗队战损二十三人,安德鲁旗队战损十一人。”
亚特手握着剑柄,对着台下的吏员说道:“科林旗队剩余战兵晋级第二轮对抗比试,准备迎接下午的最后一轮此试,刚好图巴旗队也只剩四十来人,也算公平。”
“是大人,接下来是弓弩小队的战场覆盖轮射。”
“准备开始!”亚特下令。
吏员跑回了比试场,宣布在比斗场等候的军团弓弩队开始比试。
............
比武大赛结束的这天晚上,亚特下令威尔斯军团举办了一场会餐,那些在三个项目比试中获胜的战兵个人和中队旗队都被奖赏了一些酒肉美食。
北关军堡石屋中的气氛并没有屋外那样的热闹。
威尔斯军团所有旗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在石屋中端坐着,军团指挥官亚特正在给军官们召开军议总结这几日军团比武中发展的诸多问题。
“......郡北之战我们已经显示出了威尔斯军团的弱点,相比那些精锐的职业边军,我们士兵在个人战技上确实处于弱势。这个可以理解,毕竟威尔斯军团大部分的战兵都是没经历战阵的平民,训练场中短暂的训练也无法快速提升士兵的战力。”
“面临真正的战场厮杀时,处于优势的时候尚可,若是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就很难保证士兵不会崩溃。”
亚特将目光转向了坐在矮凳上的科林,“就拿白天的比试来讲,科林旗队长能够巧妙地作用战阵变换击溃敌人,这本该夸奖。但你们之所以获胜的根源是因为你的士兵知道这只是一场比试,大家都没有战死的风险,所以那怕右翼被击破你的阵型也能保持不乱。而真实战场上,侧翼战损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你麾下的士兵可就不一定能继续保持这个阵列了,说不定还会溃败逃逸。”
“今天我不对指挥中的失误过错深究,我们主要是探讨不停地改进我们的战法军阵以及如何优化我们的武备配置,从而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好了,帕特斯说起。”
第二连第四旗队长帕特斯起身朝亚特轻轻弯腰行了一礼,又朝屋中人微微躬身,道:“大人,战法军阵什么的我还不太懂,但我建议为军团步兵更换长矛,就像守备军团使用的那种超长矛。我们的士兵并不擅长个人战技,所以我们唯有在士兵的主战武器功夫,手里握着一支远超对手武器长度的超长矛才能不让敌人近身,而且我见过守备军团的那种长矛方阵,这种方阵一旦训练好了以后别说敌人是步兵,就算是重甲骑兵他也得头疼。”
帕特斯语音刚落班格达就提出了异议,“守备军团只是护卫山谷,他们不需要长途奔袭作战,只要在北关前的荒原中列阵迎敌即刻,超长矛对他们而言当然合适,但我们是主战军队,我们的战场既可能是本土,也可能在异域,既可能是列阵对战,也可能是突然袭击。你指望扛着这么笨重的超长矛行军作战?而且超长矛的侧翼比我们目前装配的短矛更加脆弱,短矛我们好歹还能面对面的单兵搏斗,换成超长矛你试试单兵对阵!”
帕特斯有些不服气,“我也没说要让士兵们一日之间熟练使用超长矛,而且这种方阵也有它自己的行军阵型,我就曾听说山地民的军队就能扛着这种超长矛长途奔袭作战,他们能够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列出密集的方阵,然后踏着鼓点朝敌军碾压过去。”
“那些贫苦的山民尚且能达到的战力,我们这些日日接受训练的军团士兵还不能吗?况且我们的超长矛兵除了长矛以外还可以配置近战武器......”
两人就这样激烈地争论着,石屋中其他军官也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坐在上首主位的亚特静静地听着手下军官们的激烈讨论,手中的碳棒在桦树皮上写下了“瑞士方阵”几个字,然后在字符后重重地画了一个问号......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