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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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莎莉嘉是被炙热的太阳烤醒的，她被晒的睁不开眼，强烈的光线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要刺破眼皮。

她们一起来的六个女人，只有四个还活着了。剩下两个就这样在她们身边，死去了。就一夜的工夫。

莎莉嘉稍稍适应了光线，就被粗鲁的捆起手臂。其他女人也一样，身上全是腥臭味，闻着让人作呕。她们踉踉跄跄的被推到一起，然后被推搡着走向一个地坑，那里站满了昨天幸存下来的难民，他们低垂着头，呼吸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发出大动静惹得塔军长官不快。

气氛是诡异的沉闷…

“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叙叙旧。记住，只有十分钟哦。”长官笑得邪恶张狂，没有人奈何得了他。

话音刚落，难民们纷纷挪动步伐，远离了那几个女人，似乎是因为她们满身肮脏腥臭。没有人心疼他们怜悯她们，没有人同她们讲话。

眼神中的鄙夷像利剑几乎要捅穿她们的心脏，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一个女人率先忍不住，崩溃的大哭，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你们已经肮脏了，主神是不会接受你们的。”难民中有位长者，手指指向额头中间，虔诚的低喃，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手指指向额头，然后低头说道：“神啊，宽恕这群无知的妇人。”

莎莉嘉不解，她们被选中、被折磨、被侮辱，活着回来却被排挤、被孤立、被嫌弃。所以是为什么？她信奉了十几年的主神的子民就是这样对她的吗？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想再掉一滴眼泪了，没用的，眼泪是最没用的。

十分钟过半，才有人大着胆子打量着这四个女人，眼神中没有怜悯与悲愤反而多的是玩味和戏谑。他们低声说着：“都被他们…不干净……很脏…”

莎莉嘉依稀听到了这些话，她看向人群，没有一个人出来认领自己家的女儿，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女人早就不配是他们的孩子了吧。

肮脏的世界，肮脏的子民。

十分钟到了，塔斯肯的长官如约而至，慢悠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笑得和煦。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寒暄的如何了？应该还不错吧。”他玩味的笑着，手指挥动，一瓶瓶矿泉水就送上。

“上面说了要优待战俘，况且你们昨天还…”说着暧昧的盯着被边缘化的几个女人。瓶装水的诱惑力巨大，在没有任何人道主义救援的情况下，水源是沙漠地带难得可贵的资源。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们仿佛信仰的是这个恶魔而不是主神。

“你们每个人都有一瓶，我说喝才能喝，不然…”说罢身边的手下举起黑洞洞的枪，对准了他们。所有人感恩戴德一般的点点头，祈求着快点拿到那清澈透明的水。

没有人看到他眼中压抑的狂热和兴奋，水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中，莎莉嘉也分到了一瓶，她看着水，想着自己的妈妈，如果妈妈还在就能喝到了，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喝到稍微干净一些的水了。

正想着，就听到几声枪响。终究是有人忍不住清澈水源的诱惑，提前打开了瓶盖，塔斯肯的部队向来是说到做到，果然雷厉风行。

枪声散去，有几个人已经倒地不起。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好了，你们可以喝了…”男人说话间都是难掩的兴奋就像找到新玩具的孩童。

清澈的泉水涌入喉咙，甘甜的像是琼浆玉露，让人回味无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满足，这瓶水真的太好喝了。

还沉浸在甘甜泉水中难民们，毫无察觉周围的变化，所有塔军都举起了手里的枪，像是做好了某种准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率先发出一声吼叫，像是疼痛至极，他双手不停的搓挠，指甲疯长，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眼睛不自然的凸出，然后掉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四散逃开。

可是慢慢的，所有人都开始嚎叫，恐惧的翻滚，拼命的拉扯着同类，关节开始断裂扭曲。有些人的脸开始变形。

控制不住…想吃人…

血腥味一时之间充满了整个深坑，莎莉嘉痛苦的哀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和鼻子，她的指甲飞速生长，身上的皮肤快去剥落，深灰色爬上她的皮肤，血管像是要炸裂一般，心脏跳的飞快好像下一步就要跳出嘴巴。

她看不清了，她好像闻到了腐烂的味道，闻到了血的味道…湛蓝的天空开始变得灰白，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好痛，她真的好痛，她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腿脚早就不受控制了。

记忆…快没有了，大脑里的片段越来越少，像是卡带的电子磁带，一直重复播放着母亲被枪杀的画面…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砸在地上。

“妈妈…”

嘶吼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丧尸化之后。塔军终于开枪射击了，他们一通接着一通的扫射，已经变异的难民扭曲着倒下…

那灰白的眼睛，已经昭示着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而且只屈从于本能的变异物种，人已经算不上了。

热武器的效果立竿见影，没几分钟就射杀了个遍，为了防止意外，又给每个变异物种的脑袋上开了个洞。

“烧了吧，别留后患。”长官拍拍手，意犹未尽的挑眉，然后转身离开。

手下的人纷纷倒上助燃物，沙漠干燥的很，这火一点，这些变异物种就算是彻底消失了。

阴风阵阵的，几个人不自觉的加快了动作，火速丢下去一根火把。火焰腾的燃起来很高，热浪把人逼退，几个人看事情已经完成，赶紧回去复命。

他们没有看到，有一双眼睛骤然睁开，灰白色的眼珠，毫无感情的注视着一切，她腾的从火焰中漫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