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把厂子办在富牛村?我以为要在县城办呢!”
“我觉得在村里办比县城好,你们那的水质好,大娘做的豆瓣酱、豆浆、还有腌豇豆、腌榨菜、萝卜的味道都不错,这些以后都可以灌装了卖的。”
“我家那两口水井的水质的确好,我也觉得我老娘做的酱味道不错,但人家酿造厂做的那些酱菜,味道也不差的,能竞争过他们么?”
“你放心,只要口感好,货真价实,就不愁销路。”王桢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回去和大姐商量一下。
就算咱们决定要做,也要等电站修建好了开始输电了,咱们才能上设备。不然,就村里目前的电力,连机器都带不动。”
“行,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周怀安起身,“赶紧收货,我还要给他们送现金回去。”
王桢起身,想想又问:“你早上吃东西没?”
周怀安翻了个白眼,“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生气了,不吃了!”
“男人家家的这么小气!”王桢笑着揽着他肩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卸下了不少竹筐,两人搬到磅秤上开始过秤,周怀安报数,王桢记账,忙完坐上大东风,一起去银行转账取钱。
从银行出来,周怀安对王桢说道:“我回去先跟她们说一声,再带一些货回来,去百草坪收货。”
“好!”王桢又对汪师傅说道,“有我姐夫陪你一起过去,我就不陪你了。”
“你忙!”汪师傅拉开车门,和周怀安一起上车朝富牛驶去。
大东风比拖拉机又快了不少,大半小时后,周怀安就带着汪师傅停在了自家院子外面,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孩。
周母从屋里出来,看到大东风上面的竹筐,忙转身朝隔壁烤房跑,“老大,喊你老汉儿和虾叔来卸竹筐。”
“哦!”周怀荣转身往回走。
周怀安把装钱的包递给迎出来的杨春燕,小声道:“小梅怀上了,你去摘点番茄、甜瓜、再去看看高粱地里的西瓜有熟了的么,有的话,摘几个我带去给王桢。”
“嗯嗯!”杨春燕高兴的抱着包就朝屋里走,把钱藏好后,就提着背篼朝后山高粱地走去。
山沟里的水流得哗啦啦响,沟边的野草不再是枯黄一片,绿油油的,远远望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往前走,不知谁家的芋头长势好极了,芋头叶上的露珠儿在朝阳照耀下,像一粒粒晶莹的珍珠,一闪一闪的滚动着。
杨春燕拨开高粱杆,走进西瓜地,挑着瓜皮的纹理整齐、瓜形圆滚滚的上前,抱起轻轻拍了几下,发出“咚咚”脆响的就摘下,装背篼里。
在地里走了一圈才挑了七个瓜出来,想着带四个给小梅,三个留下自家吃。
背着背篼下山,径直去了菜地,番茄、甜瓜、还有黄瓜都摘了一些,这才背着往回走。
周怀安扛着一摞竹筐过来,“燕儿,家里还有鸡枞油和香菇酱么,我想装点送给汪师傅。”
杨春燕点了点头,“上次炸的还有一些在烤房的酒窖里放着,你让妈给你装。”
“哦!”周怀安扛着一摞竹筐进了院子,跟周母说后又道,“二嫂和三嫂还有家明他们呢?”
“你二嫂和三嫂去竹林捡竹荪还没回来,小倩几个去大坑捡菌子去了。”周母说罢朝后院酒窖走去。
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道木门前,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酒窖门,进去后就觉得里面凉悠悠的舒服极了。
她揭开坛盖用手电照着查看了一下,觉得里面最多也就剩四五斤的样子,“幸亏自己会做,要是买了送人的话,一年的人情也要花不少。”
两个小罐子装满后,将坛子上面的油布封好,盖上盖子,再放上装满细沙的布袋,这才提着菜篮出去,关上门去了前院。
大伙儿把竹筐全都卸下来,又把仓库里的剩下的几十筐干菌菇搬到车上,杨春燕将装着瓜菜的竹筐给了周怀安。
“你跟小梅说,想吃啥就跟我说,我给她做。”
“嗯!”周怀安将竹筐放好,擦了擦汗,把王桢说话跟她说了,“你觉得这买卖咋样?”
杨春燕想到上辈子那个做辣椒酱发家的,“这买卖当然能做,只是要怎么做,还得商量好才行。”
她年轻那会儿整天忙着为生计忙碌,也没关注过做买卖的事,也没渠道关注,后来有手机有短视频,倒是看了不少,那些买卖做大了后,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的。
虽说不晓得真假,但小心点总没错。
“燕儿,回来这一路,我也仔细想过,我觉得我们只管加工要简单一些。因为合伙办厂的话,股分该怎么分,是个麻烦事。”
周怀安小声道,“你想想,亲兄弟为了钱打得头破血流的多的是。再说,人家郑老板是啥来头,要捏死我们,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杨春燕点了点头,“话糙理不糙,人家跟我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现在他觉得这买卖就是小打小闹,万一以后,这小小的酱菜比干大买卖还来钱,到那时候,还真是的麻烦事。”
“对,要不老话咋说,小生意赚大钱呢!”周怀安见那边已经弄好了,小声道,“要不就算了,我们现在又不是没钱,没必要那么累。”
杨春燕想了一下,“你去宁安跟王桢说说,我在家跟妈也商量一下,等你回来再说。”
“好。”周怀安提起用麻绳拴好的罐子,“那我走了哈!”
“嗯!”杨春燕看着他上车,大东风缓缓朝小树林驶去。
周母背着小龙,牵着小九儿从烤房那边过来,“春燕,罐子里的牛肉香菇酱也没啥了,你看要不要再收些香菇回来炸啊?”
“趁今年菌子多,我们多收一些,晒干了以后慢慢炸也行。”杨春燕牵过小九儿,“妈,怀安说……”
“我觉得炸点鸡枞油,牛肉香菇酱卖还差不多,做豆瓣酱、腌豇豆这些去卖?”周母连连摇头,“这些东西不管乡下人还是城里人,家家户户都会做,哪个会花钱买哦?”
杨春燕笑道:“妈,会做跟做是两回事,要不你看酿造厂,他们就是做这些卖的,如果真卖不出去的话,人家去哪里找钱,养那么多职工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周母看着她,“你跟怀安咋想的?你们要是想做,我帮你们做就是,趁年轻多赚点钱攒着,等以后老了,没能力挣钱了,用的时候也爽快一些。”
“是这么回事。”杨春燕把两人担心的,跟她说了说,“我们还没想好,到底是像现在一样,我们只管加工,怎么卖是郑老板的事,还是像他说的,跟他合伙办厂?”
周母拍拍她,“你刚才不也说了,我们跟人家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老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依我看啊,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了卖给他,我们赚点辛苦钱算了。”
“你说的对,等怀安回来,看他咋说?”杨春燕想到在后山看到的芋头杆子,“妈,我去掰点嫩的芋头杆子回来,中午煮了烩泡菜吃。”
周母笑道:“今年的芋头种在老宅屋后,我们把背篼背过去,多掰一些回来,下午要煮猪食了。”
“好,我去拿背篼去。”杨春燕回屋拿了两个背篼背着,牵着小九儿跟周母一起往老宅那边走。
小龙在周母背上,见小九儿一会儿摘野花,一会儿追蝴蝶,羡慕的冲他“哇啦哇啦”叫,也想下地跟他一起耍。
三代人快到老宅,刚想拐弯上去,就看到周怀兴朝这边狼狈逃窜,杨春燕忙把小九儿抱了起来。
小家伙挣扎着去抓秧叶上停留的蜻蜓,“飞飞,飞飞!”
周怀兴看到婆媳俩,愣了一下,拐弯朝田坎跑去。
杨春燕跟周母也愣了一下,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看到陈丽梅拿着根木棒追了过来,李银福哭嚎着在后面追她。
陈丽梅啥都不管了,边跑边指着周怀兴咒骂:“猪狗不如的东西,有胆你就别跑……狗日的杂种,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拿钱养婊子,老娘跟你离婚!”
李银福追上来死命拉着她,嘴里不停劝说:“丽梅,赔了这次以后两人就断干净了。还有菌子卖,我们再攒一段时间就够了,拖拉机再过段时间去取回来也是一样的。”
陈丽梅怒吼道:“你说的轻巧,好不容易才攒了三百块,再攒一些就够取拖拉机的钱了,三百块,黄花大姑娘都讨进门了,他拿去睡烂货、梭叶子……”
李银福扭头看到周母,连忙压低嗓门,“妈求你了,别闹了,你看二房婆媳过来了,让她们看到,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大房还有面子啊?连里子都没了。”陈丽梅越想越气,一把扯开李银福,拿着木棒朝周怀兴追去。
李银福看了婆媳俩一眼,还是追了上去。
周母撇了撇嘴,“看样子是被人抓现场了,赔了人三百块,买个平安!”
杨春燕觉得周怀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上辈子也是惹了祸,留下烂摊子给大房老俩口收拾,这辈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