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朦胧

即便陆湛不开口，这么明显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年荼俯身从地上捡起孤零零的皮球。玩具还在，小猫不见了。它去哪了？它还会回来吗？是觉得在她身边的日子不如外面好，所以跑掉了吗？年荼眼眶发热，攥紧了小皮球。两名雄性慌乱地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费利尤其手足无措，他从没有过哄雌性的经验。陆湛比费利动作快些，先一步抱住年荼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他早就知道那只猫不是好东西，果然，它让年荼伤心了。陆湛在心底暗骂了两句，轻轻从年荼手中拿过皮球，小心问她：“要不要骑狼？”一只宠物而已，他也可以充当。不等年荼点头或是摇头，他已变成了雪狼，摇着尾巴在年荼面前伏低身体。年荼将落未落的眼泪珠子瞬间憋了回去，愣愣地看着雪狼。白毛大狼在她面前极尽所能地讨好，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提出想要小狗，雪狼就会忍着羞耻汪汪叫，扮演小狗。脑海中将陆湛和雪狼对上，年荼心头生出古怪的酸胀感。明明是那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为了哄她，竟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年荼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雪狼，深吸一口气：“阿湛，谢谢。”雪狼安抚地蹭了蹭她，将她驮在背上，叼起皮球，去庭院里玩抛球接球的游戏。费利神情严肃地望着这一幕，从陆湛身上学到了一点——在心爱的小雌性面前，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能博美人一笑就好。元帅大人暗暗把知识点记在心里。雪狼身手矫健，一颗皮球能玩出无数花样，直哄得年荼破涕为笑，心情松快很多。她想通了，本就是她捡来的小猫，或许它不是流浪猫，而是一只野猫。外面的世界对小野猫来说更自由，流浪的日子或许比被圈养在家里做宠物猫更令它快乐。说不定哪天，它又会回来探望她。……皇宫外，皇家花园。有游客正在拍照，摆好姿势露出微笑，却猛然发现镜头里呼啸闪过一道白色影子。什么东西？游客揉了揉眼睛。在他怀疑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时，白色的影子早已一路狂奔到了皇宫内部。它对皇宫的构造很是熟悉，一路跑到了太子寝宫附近。一个宫廷侍卫发现了白虎，惊呼：“殿下——？！”声音刹那间变了调，因为白虎低吼着朝他冲了过来！！侍卫两股颤颤，跌坐在地，紧紧闭着眼，满脑子都是死到临头。一秒、两秒、半天过去，想象中的痛楚并未降临。白虎虽然浑身写满了暴躁，但按捺着并未伤人。它心中惦记着年荼。它要叫人去救她！侍卫显然不是白虎潜意识中信任的人选，白虎大步流星绕过他，朝着更深处的皇帝寝宫跑去，却在皇帝寝宫门口被几名侍卫团团围住，壮着胆子拦下。即使是亲父子，失控状态下的太子也不能接近皇帝陛下，失控的雄性没有理智可言，这很危险。门口的骚乱引来了皇帝，他又惊又喜：“空凛？”这孩子居然自己跑回家了！白虎目光一亮，想要冲过去拉拽他的衣袖，带他去救年荼。然而苦于不会说话，它的动作看在人的眼中，分明是对皇帝陛下充满了攻击性。“抱歉，失礼了，殿下”，侍卫长无计可施，只得告罪一声，一枪镇定剂射了过去。听见破空声的瞬间，白虎完全能够躲开，可它满心都是救人，反应慢了半拍，被镇定剂击中。救人……救救她……白虎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震天动地，却抵挡不住强效镇定剂的作用。眼皮合上的那一秒，一滴硕大的泪水滚落。皇太子离家许多天，今天突然自己回到了皇宫。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立刻赶来，看着闭目沉睡的大白虎，激动地双手捂嘴：“空凛……”好孩子，终于回家了。白虎被隔离起来，只能远远探望，以防止伤人。皇后仔细地把白虎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信它一点也没瘦，身上也没有伤，显然在外面过得很好，让她心头宽慰许多。“空凛还要多久才能醒？”，皇后问。皇家医生毕恭毕敬地回答：“2小时左右。”这强效镇定剂能让普通人沉睡两天，但到了强悍的白虎身上，只能作用两小时。然而出乎医生意料之外，谈空凛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挣扎着苏醒过来。白虎幽幽睁开双眸，目光流露出一瞬的迷茫。它用力摇晃脑袋，站起身，低头审视自己。兽形？他的记忆停留在数日前的太子寝宫，略一思考就明白了眼下的状况。看来他失控了。失控期间发生的一切没有留下记忆，只有朦朦胧胧的感觉。用力回想，霎时间，一种铺天盖地的怅然若失淹没了太子殿下，他低低闷吼出声，痛苦万分，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白虎痛苦的吼叫声引起了守卫人员的注意。“太子殿下醒了！”很快，医护人员和皇帝皇后都匆匆赶到。谈空凛环顾四周，目光落定在皇帝皇后身上。他迅速地收拾好心情，掩埋好一切情绪，点头问好：“父亲、母亲。”“空凛？你恢复了？”，皇后和皇帝对视一眼，二人都惊喜极了。雄性初次失控，普遍一周左右能恢复，但在帝国记载中，返祖白虎一旦失控，持续时间远比普通兽人更长，至少要失控一个月之久。他们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把空凛找回来，空凛也因持续失控而无法参加宫廷舞会。为皇太子选妃而举办的舞会，皇太子却不现身参加，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猜到太子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届时必定引起举国动荡。而现在，谈空凛不仅回来了，还从失控状态恢复了！谈空凛从虎变人，整理好衣着，白发蓝眸，俊美无俦，又回了平日里优雅尊贵的完美皇太子。他看了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歉然道：“这些天给父亲母亲添麻烦了。”说起这个，皇帝可谓是满腹怨气，吹胡子瞪眼道：“是啊！满皇宫的亲卫都派出去找你了，就是找不到！”搜寻这么多天，白虎始终杳无音信，简直让他这个老父亲愁秃了头。谈空凛眸光微闪：“我失控后离开了皇宫？”得到肯定答复，他缓缓捂住胸口，摸到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朦胧的记忆深处，似乎始终有一个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怀抱将他软软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