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孔艽寸步未出洞府。
要么修炼,要么研究丹方,实在是骨头痒了,就练练戟法。
外门战场和窦萧一战,他隐约把握到了长戟断江的要领,戟法更上一层楼。
这让不少有心想要和孔艽接触的外门弟子,颇有些失望。
不过倒没有人来洞府叨扰他。
都知道大战在即,这时候打扰,要是影响到最后的战局,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终于在万众瞩目下,苍梧派和淬金门三三对决的日子到了。
武斗场上人潮人涌。
对这场比斗抱有期待的外门弟子,天还未亮就来武斗场占好了位置。
外门第一梯队的高手,都来了大半。
不仅如此。
苍梧派高层的各个长老、执事、堂主也来了不少。
尽数站在了武斗场的观战台上。
其中也包括掌门皇甫英。
皇甫英身后,孔艽、上官雨舟、方建兴的身影,恭恭敬敬站在后方。
这是孔艽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掌门。
一身黑色华服,朴实的木簪束住长发,一身书卷气,眼神始终含笑,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惊诧。
要不是孔艽亲身经历过,贝岭郡那场针对掌生大能葛峡,机关算尽的猎杀。
要不是他不止一次从冯安嘴里听到过,掌门皇甫英是历代掌门中,最善算计的。
他都几乎都要以为皇甫英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了。
“看这模样,完全符合道貌岸然。”孔艽颇有些恶趣的在心里诽谤着皇甫英。
皇甫五芹就站在皇甫英的旁边。
父女两人的相处方式倒也有趣,皇甫五芹始终对自己父亲爱答不理,皇甫英则不厌其烦的逗着自己女儿。
淬金门一方,自然也站在观战台上。
孔艽余光扫过去,淬金门领头的是一名面带沧桑的道人,两鬓斑白,说是叫苗江。
苗江身后站立着的是,之前在功法阁山下见到的三个淬金门天才。
四人就站在观战台的另一侧,与皇甫英齐平的身位。
双方对决弟子见面,自然是火药味十足。
尤其是淬金门一方,孔艽发现那史元宵看着上官雨舟的眼睛,几乎都要喷火了,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显然之前短暂的切磋,他很不服气。
上官雨舟则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眼睛很有兴趣的望着那带头玉簪的少年,袁笑。
后者也毫不忌讳的和上官雨舟凝视在一起,貌似听说过上官雨舟之名。
至于那淬金门的长辈苗江,则一直和皇甫英攀谈,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皇甫道友,真不准备让芹芹侄女出战?”
皇甫英只是淡笑应对道:“不是不让,只是小女正在修炼本门一部特殊道法,不方便与人动手。”
“那你们苍梧派这次可就输定了,青湖福地一成的资源,皇甫师伯当真不当回事!”苗江身后的袁笑突然开口,毫不忌讳在场的都是长辈,语气中透露着锋芒。
显然,袁笑的开口是经过苗江授意的。
苗江只是佯作生气的瞪了一眼袁笑,怒斥道:“怎么和皇甫师伯说话的。”
说着,又笑着对皇甫英道歉:“小孩子不懂事,皇甫道友莫要生气。”
“哈哈,童言无忌嘛。”皇甫英哈哈一笑,倒是看不出怒意。
反倒是皇甫五芹听闻袁笑的话后,一双灵动的眸子眯成了危险的弧度,余光扫了一眼后者。
后者嘴角噙着冷笑,继续出言挑衅:“皇甫师妹莫不是怕了?”
淬金门明显是故意让袁笑激怒皇甫五芹的,皇甫英这性子根本就不动如山,他女儿不可能有此心性。
就在袁笑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
一声懒洋洋的嗓音突然从后方响起。
“上官师兄,淬金门的男人,是不是喜欢厚颜与女子比斗啊。以后可得让咱们门派的师妹路过淬金门时小心点,可别让人家欺负了。”
上官雨舟一本正经的声音跟着附和。
“我有一计,可派男性师兄弟跟着同去,他们就不敢出来了。”
听得孔艽那熟悉的嗓音,皇甫五芹眼中的凌厉随之消散,化为点点笑意,挪开了与袁笑对视的目光。
倒是袁笑,被孔艽和上官雨舟这一唱一和气得眉间含煞。
眸子里满是酷冷,冷漠的扫了一眼最先开口的孔艽,看到的是一张笑眯眯的面庞。
孔艽那张脸,他哪里会忘记,这个少年不就是前几日,在苍梧派的功法阁山下,朝自己射了一箭的家伙吗。
“你叫什么名字?”袁笑的嗓音,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低沉。
“上官师兄此计甚妙,淬金门的人,果然不看我派师妹了。”孔艽没有回应,反而语气夸张的赞赏着上官雨舟的妙计。
“呵!”袁笑怒极反笑,不再多说,任谁都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
苗江也是看出来了,有了孔艽的掺和,逼皇甫五芹迎战的想法已经行不通。
索性不在多花心思,反而默默想到。
“既然那一成星芒怀柔草你们苍梧派不要,那我们淬金门就收了,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想罢,苗江脸上又恢复了平和,与皇甫英夸赞道:“贵派弟子口齿当真伶俐。”
皇甫英早在孔艽开口时,就以余光仔细打量过这个少年。
更是见到了孔艽开口后,自己女儿眼中消失的怒意,不由得眼睛眯了起来。
听得苗江的话后,只是淡淡点头,随口应了一句:“小孩子心性罢了。”
这翻口舌争锋,令得两派六名弟子本就火药味十足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方建兴全程怒目而视,本就一头红发的他看上去很有威猛气质。
双方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皇甫英给了施金池一个眼神,后者当即走到台前,朝着下方比肩继踵的群人,清了清嗓子。
“时辰已到,请双方比试弟子到武斗场上就位。”
苍梧派一方,与淬金门一方六人,当即从高台上鱼贯走下。
在去往武斗场的途中。
孔艽与袁笑擦肩而过,耳边响起他那冰冷的嗓音。
“手底下见真章吧,希望你的实力有你的嘴一半硬。”
孔艽笑得更加开心了,就是没有回应,让袁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头更加烦闷。
高台上,袁笑和孔艽的互动,怎么可能逃过苗江的感知。
他对孔艽三言两语气得本派仙苗怒意上头的举动,颇为在意,朝着皇甫英轻笑道:“皇甫道友,那个少年莫不是你亲传弟子?”
苗江这话,本意是讥讽。
听在皇甫英耳朵里却甚是受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道:“苗江道友此话一说,我突然觉得此子甚是对我胃口。保不准他就是我第一个亲传弟子呢。”
“那就提前恭喜皇甫道友了!”苗江皮笑肉不笑的答了一句。
却是没看到皇甫英眼里,那属于老父亲的哀愁。
“收徒是不可能的,得让这小子离我皇甫家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