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野孤山,冬季,午后
天空灰蒙蒙,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整个天地间一派银装素裹。
野孤山是大陵山脉的分支,整体并不是很高,一条山间小路从山脚下蜿蜒而上,穿过山头,向前再行数十里便是陈州城。
若是数年前,野孤山景色秀丽,怪石嶙峋,溪水潺潺,山中飞禽鱼兽颇多,陈州城内的商贾,达官贵人倒也经常出城来此处消遣。
只是现在连年大灾,野孤山也少了往日的生气。
山上光秃秃的,不见任何植物,也许是因为连年灾害,这里早已是一片赤地,山上的树木早已被剥光了树皮,只剩下一些枯木孤零零的躺在山上。
此时漫天大雪,覆盖在山上,道路上,厚厚的一层,远远望去犹如银色波涛,一层接着一层向前绵延不绝。
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洞,连日的大雪已经将洞口封住,只露出了一个一尺多宽的黑黝黝洞口,洞内空间倒也颇为宽敞,足以容下数十人之多。
小山洞内,一个褴褛的少年,蜷缩在洞口处,双手抱着双腿,时不时扬起脑袋向外张望。
望着外面银装素裹,却没有心情欣赏,眼里写满了忧愁。
小小身躯不停的打着哆嗦,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此时外面大雪纷纷,寒风呼啸,时不时鹅毛般的雪花被卷进山洞,吹到人身上感觉更加寒冷。
如此风景,若是文人墨客亲临,也许会舞文弄墨直抒胸臆,感慨一番。
但杨城在此地并不是为了欣赏雪景,而是因为逃荒才来到这里。
“这大雪不知道还要下多久?真冷啊!”
杨城望着洞外的大雪,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搓了搓小腿和脚,嘴里哈出一口雾气,眼中满是忧愁。
——
杨城本是出生在距离此地数百里以外小山村,小村子并不大只有二三十户的样子,村民们日常以耕田为主,偶尔也会到附近山上打猎补贴家用。
虽然山村的生活颇为艰苦,但也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在杨城十一岁那年开始,连着两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村民为了生存,只能以树皮草根为食,到了最后山上草根树皮都已被消耗殆尽。
为了生存下去,有些村民开始外出逃荒,就在杨城的父母准备带着他,举家外出逃荒的时候,也许因为常年的食不果腹,双亲突然病倒,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亲人的接连离去让杨城哭干了眼泪,送走一个又一个亲人之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杨城面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该怎么生活下去?
连年的灾害,已经有差不多一半的村民外出逃荒,留在村子里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抱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苦苦挣扎。
经过一夜的思考,杨城决定跟着村子里这一批准备外出逃亡的人一起,走出小村子。
因为家中早已没有粮食,连草根树皮都已经好几天未能尝到,再留在这里只会被饿死。
第二天一大早,杨城来到亲人的坟前,祈祷亲人在天之灵保佑他,能够找到一条活路,便跟着几位村民一起踏上了逃荒的道路。
这支逃荒小队,最开始一共有九人,最大的已经五十多岁,最小的便是杨城,才十三岁。
等到达陈州地界的时候,逃荒小队里面还活着的只剩下5个人了。
天公也开始不作美,连续好几天,下着鹅毛大雪。
杨城在这群逃荒的村民之中,年龄最小,身板最孱弱,没过多久便发起了高烧,昏了过去。
等到杨城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山洞里,一起出来逃荒的村民,全都不见了踪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在他昏倒前就未曾吃过任何东西,肚子里空空的,醒来之后更是感到饥饿难耐,口干舌燥。
在洞口抓了一把雪,含在嘴里融化后,冰凉的雪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让他原本还有些酸沉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一股凉意从腹中直冲脑海,混混沉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望着洞外的大雪,杨城心里有一些惶恐,急忙跑出山洞,在周围寻了一圈,哪里还曾见到半个人影,连地上的脚印都不曾寻到。
“看来他们已经离开蛮长一段时间了。”
杨城确认村民们已经抛弃自己,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
杨城看着漫天的大雪,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山洞中。
“如果是父母还在身边,一定不会离开我的。”
杨城蜷缩着身体,眼睛泛起了白雾。
好在村民在抛弃他之前,在山洞内也曾落脚,洞里还有些许干草铺成的草甸子。
杨城起身将剩余的干草聚拢到一起,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剩下的则围在身边,以抵御寒冷。
就这样,实在饿的不行了,杨城就是喝点雪水,然后让自己尽量保持安静,以减少体力消耗,蜷缩在山洞里又过了一日。
外面大雪纷纷,时不时刮起一阵冷风,卷起雪花吹进洞内,让他搓了搓手脚,蜷缩着身体,缓缓挪到山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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