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回去的时候,反而花了更少的时间。
两天不到,便回到了牛角少年所在的王家庄。
这一路上,并没有多少波澜。
但也不是完全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那些事情,相对于青云观,就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因此也不必多言。
对曲直而言,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恐怕便是体内的“内丹”,得到了显著的成长了吧?
这类成长的小事,本该无关紧要,只是曲直却发现,似乎内丹的成长,也让他的循环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生物赖以生存的,是血液,血液承担了运输营养,运送废物的功能,正因为血液循环不止,才能连通人体各个器官组织,让人健康的活下去。
而曲直如今在练的气,他不知道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觉得,似乎与血液有些相似之处。
只是,他的气还未真正循环起来,达到生生不息的地步。
他如今,就像是用其他肌肉模拟心脏跳动般,只是强行让气流通起来,并不是可持续的循环。
时间久了,还会疲惫不已。
但随着内丹的成长,曲直感觉这套循环,变得越来越轻松了。
如果还是用肌肉血液的体系来做比喻,那就是他现在的内丹,就像是小腿肌肉般,可以在关键时刻辅助气进行循环流通。
若是继续成长下去,内丹是否会成为宛如心脏般的存在呢?
曲直忍不住如此思索道。
如果真能这样,就意味着,能够像真正心脏一样,即便他不管不顾,也能循环不止,生生不息,即便他不去特意修炼,也能源源不断的变强。
难道正统修炼,应该从一开始结出一颗大丹,然后以此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的吗?
而不是像他那样,另辟蹊径,弄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内丹,搞得艰难无比。
粗略一想,这套逻辑似乎能够说得过去。
但仔细深思,好像就没那么说的过去了。
因为结丹,就像将气压缩成千分之一,乃至是万分之一的实体般。
曲直宛若年轻人的力量,只能压缩出一颗宛如细胞般的小点。
那若是想要一开始就弄出一颗可自行循环的大丹,那岂不是要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拥有那种力量,恐怕已经是超人了吧?到底还有什么必要结丹修炼?
反正曲直要是有那种力量的话,恐怕光凭肉身便能暴打天魔,根本不需要尝试这种奇淫巧技。
只是一思索,曲直便觉得进入了一种无解的循环。
正常人难以通过这种修炼办法修炼有成,能够成功的恐怕也不会尝试这种鸡肋的东西。
最终,也只有他这样需要养生的老家伙,才会另辟蹊径吧?
就目前而言,曲直只看到这条道路的重重限制,并看不到这条道路的未来。
也许,这条道路走到头会挺厉害的,就像是现代世界的生化环材,但谁可以保证自己能够走到尽头呢?
越是修炼,曲直便越觉得鸡肋。
他根本想不通,为何只是魔改了一下,那些天魔好像修炼起来就很容易了,还能轻易不死不灭。
难道他缺了什么吗?
在曲直的困惑中,黄昏的余晖下,他们踏入了王家庄中。
日落而归的乡人,原本看到陌生的外来者,视线中逐渐带着一丝戒备,但看清其中一人的身影时,却惊喜莫名起来。
“阿牛?你回来了?”
“嗯,泉水叔,我回来了。”
牛角少年笑着与周遭乡人打着招呼。
“你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
周围村民不知为何,看向曲直的目光,逐渐有些敬意起来。
一开始曲直还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态度转变,但略微深思,便想明白了原因。
估计他们,将曲直当成牛角少年从青云观请回来的仙人了。
毕竟他模样够老,一开始牛角少年也产生了类似的误会。
只是,他并非仙人,青云观也只是一座魔窟。
但他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看向牛角少年,打算看看他怎么说。
“不不,不是那样。”牛角少年苦笑着摆了摆手,“我根本没有找到仙人,他只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前辈高人,因为很厉害,所以我想请他回来,看看我娘的病,是否有的治……”
“只是云游郎中吗?如果这样就能治,何必去寻仙人呢……”
乡人叹了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
在牛角少年与乡人寒暄之时,远方的其他村民,已经迫不及待的呼喊着什么。
“阿牛回来了!”
“啊牛回来了!”
听闻这道声音,王家庄的各家各户纷纷打开家门,议论纷纷起来。
“阿牛?他不是去找仙人了吗?”
“他找到了?”
“不知道仙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向牛角少年询问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见闻。
而牛角少年,只是在曲直前方给他们开路,同时不断述说着,希望尽快给家中老母看病,请各位不要阻拦的话语。
这番话一出,周遭乡民便没有多少人再继续阻拦,而他们也逐渐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牛角少年,并没有寻得仙缘的消息。
是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阻拦,但突然走出一个妇女,拦住了阿牛的去路。
“阿牛,你去寻仙了,有没有看到阿全?”
本来,面对其他人都能面色如常寒暄的牛角少年,面对那妇女,突然沉默起来。
“……没有,我没有找到仙人。”
听到这番回答,妇女面色哀怨起来。
“那孩子,好端端的突然说什么要去寻仙,就离家而去,一去好几年都杳无音信,都不知道现在究竟在何方,我就他一个孩子,他爸又去得早……”
一听到妇女要诉苦,周遭乡民不自觉就开始离远了点。
诚然,这故事确实很悲惨,但听了一千遍一万遍后,他们就有些敬谢不敏了。
“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努力修炼吧,等待自己修炼有成的那天,再将您接过去享福。”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牛角少年坚定说道。
别过妇女后,牛角少年沉默不言起来。
曲直并没有询问他为何要撒谎。
那种事,也不需要询问。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血淋淋的真相,有时候,虚假却美好的谎言,也是一种选择。
况且,曲直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说谎呢?
将谎言拆穿,难道他这个过客还会留下来,想办法治愈妇人心中的创伤吗?
不,他不会,会也不是过客了。
既然无法负责,倒不如让人从一开始就留有些许念想。
相比起他这样的过客,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牛角少年,才是最了解如何处理这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