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奇怪的村子。
曲直在村中行走时,不忘打量着周围。
就目前而言,曲直还没有在村中看到一个女人和小孩,若不是有老汉的话,就可以说老弱妇孺都不存在了。
显然,这样的村子不太正常。
至少,曲直想不到这样的村子,究竟是如何运转下去的。
或许只是个前沿基地?
物资是依靠其他地方来输送的?
曲直心中浮现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毕竟,仅靠自力更生的话,曲直也难想象一个村子能够生产那么多铁器装备。
除此之外,他注意到,除了老汉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伪装。
这种伪装,是头上戴着假犄角,或者假耳朵,假尾巴之类的伪装。
在正常世界,这种伪装没啥必要,但在这个世界,这类伪装就有点必要了。
不得不说,他们用的那些伪装,在曲直看来十分真实,在第一次看的时候,他都以为这些人也是与王家庄乡民差不多的类型。
但看久了,便能发现那些伪装虽然栩栩如生,却终究不是活的,还是能够看出一点差异的。
还有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发现,在之前不小心看光别人身子时,曲直注意到,村里的汉子,似乎都十分年轻。
虽然面貌上看起来很老,但那时因为有发须之类的东西遮挡面貌,在脱下衣服后,便可以看见那身躯确实是年轻的躯体。
为何曲直如此确信呢?
因为他本来就是老人,自然知晓如何分辨年轻与衰老。
单纯看年轻程度,恐怕都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也就是所谓的新生代吗?
在思索之间,曲直也走到了村子的东边。
不知为何,小狼崽在来到这里时,不由得抓紧了曲直的衣角,缩得更紧了一点。
“怎么了?”
曲直问道。
“没什么。”
青儿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
青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下意识的行动。
听到这种回答,曲直也只能放弃追问了。
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会有些莫名其妙,连自己也不知晓原因的想法。
也许,也能将这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想法称之为灵感?
抛开青儿的行为不谈,在来到这里后,曲直也感觉自己身后的暖意更盛了一点,此时都快接近烫的级别了。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后,曲直便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他能够清晰的知晓,这股暖意是从天成剑,更确切的说,是那道红色印记发散而出的。
然而十分奇妙的是,这种暖意似乎只是心理作用般,在触摸剑刃时,曲直没有感觉到温度有一丝一毫的提升,可再次收剑入鞘后,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这股暖意。
就金属的热传导性来看,绝不可能只有一块区域局部温度升高,其他地方却毫无变化的。
要是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恐怕需要科幻级别的技术了。
——魔幻也有可能。
毕竟,他背后印记的来历,本身就十分魔幻。
确实如给他建议的汉子所说,村东边的屋子,与其他地方的屋子相比,都有一股荒凉感,并不明显,又确实存在。
就像是荒废了一段时间,但也没有荒废太久。
给人的感觉,大概是快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随意打开了一间屋子,果不其然,看不到一个人,屋子内甚至蒙上了一层灰尘。
即便如此,也是能够看出,这间屋子,曾经住过人。
许多痕迹,都极其明显的证明这一点。
碗筷瓢盆,家具,乃至是玩具,都证明着这间屋子,之前住过人。
而且还是一家人。
但似乎发生了什么突变,这家人最后留下的痕迹有些慌乱,就像是想要逃跑一样,甚至打翻了一些东西。
拾起地上的碎片,曲直设想着当时一幕。
——也许,是村人撤离而已。
曲直想到了他见到的人,基本都是男人,这样显然不可能让村子正常繁衍的,这个村子曾经是正常的,只是现在被他们接管了。
也许,正是住在这里的人类居民,因为一些意外,只能撤离,然后让那些汉子接管这里。
一定是这样吧?
曲直闭上了眼,不知抱着什么心态,没有在眼前无人的屋子住下,而是继续翻找起其他屋子。
不出所料,每个屋子,都曾经住过人,而如今,住在这里的人都消失了。
他们撤离了?
即便曲直始终想要将那些杂乱无序的痕迹,解释成撤离,逃跑,但他无法这样说服自己。
这些痕迹,与其说是慌乱的撤离,倒不如说是垂死挣扎的反抗。
曲直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一直寻找着证据,想要找到证明自己想法是错误的证据,但越来越多的痕迹,似乎都在证明,他的猜想似乎是对的。
就在他不断深入时,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暖意越来越烫,就仿佛要穿透剑鞘,在他的身上,烙印下一道滚烫的印记。
在不断翻找中,曲直还没找到真正盖棺定论的证据,而青儿却不自觉的捂住了鼻子。
“你闻到什么了吗?”
注意到这点后,曲直看向了青儿。
“……”
与之前无论怎么问都会立刻回答不同,这一次青儿露出了迟疑之色。
而即便是迟疑,也让曲直好像确定了什么。
“带我去,可以吗?”
他蹲了下来,看向青儿,就仿佛恳求般说道。
双目对视,青儿不由得避开了曲直的目光。
她只是默默无言,直直的走向前去,跟着青儿的路线,东拐西绕,绕过了几座房子后,他来到了一间东头最为偏僻的屋子。
到了这里,即便曲直的嗅觉再迟钝,也闻到了一股气味。
一股夹杂着死亡与腐烂的臭味。
“在这里等我。”
不需要青儿继续指引,曲直径直走向气味传来的地方。
他循着气味,走到了屋子的后面,看到了一道入口,那应该是一间地窖,然而现在,入口却被封得严严实实。
然而,即便封得再严实,也无法抵得过曲直一剑。
一剑斩开封印后,曲直打开了地窖,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腐烂臭味,曲直也看清了眼前一切。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村子会这样了,一切困惑都有了解答。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近乎挤满整间地窖,赤身裸体的男女老少,尸体爬满了蛆虫,腐烂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尸体上有些残缺。
那并不是为了杀戮的伤势,而是为了施虐,又或者为了其他原因造成的伤口。
耳朵,头顶,身后,都像是被砍下了什么东西般,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曲直直直的望着眼前一幕,不发一言。
不知何时起,身后的滚烫,就犹如烙铁般刺痛,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肤,刺入他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