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雌狼安抚到平静下来,陆霄起身,刚准备出门,就看到聂诚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陆教授,那头白狼追过来了,豹妈和墨雪听见它在外面叫,这会都要出去。
墨雪倒还听我话,豹妈我真制不住啊。”
聂诚苦着脸道。
“没事,交给我。”
陆霄点了点头,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的护具:
“你穿上,在这儿先看着点这头雌狼,我去看看。”
“好。”
穿过走廊,果然还没等到客厅,陆霄就听到了豹妈的叫声和墨雪的低吼。
雪豹什么都好,就是叫起来实在和它的脸不搭调。
应着外面凄惨却有气势的狼嚎,豹妈明明也十分愤怒的叫声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未免有些好笑。
“好了好了,你俩,别嚎了。”
看着这俩活宝扒在窗户上哼哼唧唧的嚎,陆霄刚刚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点。
听到陆霄的声音,豹妈和墨雪齐刷刷的回过头,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放我出去!我要咬死这个货!
“今天谁都不许出去,我来处理。”
陆霄弯下腰,一手一个分别搓了搓豹妈和墨雪的脑袋。
“呜……”
墨雪高高翘起来的尾巴耷拉了下来。
陆霄的话,它当然是无条件听从的。
主人都这么说了,今天这架肯定是打不成了。
但是豹妈跟墨雪不一样。
虽然大多数时候,它也都愿意听陆霄的,但是这个‘听’,可不是无条件的。
今天本来被小狐狸吼得心情就很不美丽,好不容易听到外面有这种挑衅的叫声想出去跟那头不识趣的白狼打一架消消火,没想到陆霄却说他来处理。
漂亮的大长尾巴在身后甩了甩,豹妈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颇为委屈的嘤嘤,凑到了陆霄身边:
“我想出去打架!”
“乖,今天不行。”
“我想出去嘛!”
“今天不去好不好?”
“那……那我要摸摸,要贴贴蹭蹭。”
豹妈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期待的看着陆霄。
……其实我不让你出去的时候你就没想出去了吧,搁这等着我呢?
陆霄有些无奈的在它身边坐了下来。
不把这个小祖宗哄满意了,他也没法放心出去。
豹妈眉开眼笑的咕咚往陆霄的怀里一倒,就是亲亲蹭蹭。
开心!
一旁的墨雪再次看呆。
还能这样?
违抗命令还能被亲亲抱抱?不是会当场挨打,还没有饭吃吗?
一双狗眼几乎有些湿润了。
它也好想有这种特权哇!
蹭了好半天,豹妈终于蹭够了,这才施施然上楼回了卧室。
把墨雪也撵了回去,陆霄这才折回诊疗室。
刚刚那会儿功夫,边海宁也下来了,正和聂诚一起在诊疗室里看那头雌狼。
见陆霄回来,二人一齐看了过去。
“霄子,外面那头白狼怎么处理?
感觉它不是会放弃的性格,知道它老婆在这,估计它不会走的。”
边海宁问道。
“我抱着这头雌狼出去一趟。”
陆霄看了一眼诊疗床上的雌狼,说道。
“啊??”
没想到陆霄会这样决定,边海宁和聂诚吓得齐刷刷啊了一声。
“陆教授,这也太危险了吧?就算穿着重型护甲,跟它打照面也……”
聂诚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没事,那头白狼聪明得很。”
陆霄摇了摇头:
“我要是自己出去,它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撕碎,但是我带着它出去就不一样了。”
陆霄指了指雌狼:
“咱们把它带回来的时候,我背着雌狼,那时候白狼虽然也想扑我,但明显是收着劲儿的,它知道老婆孩子都在我身上。
就像你说的,那头白狼性格极其执拗,不肯放弃,不见到老婆孩子它肯定不会走,但是这头雌狼离了咱们这,两三天内绝对会死。
让它知道老婆在咱们这,且活着,只能这么办了。”
陆霄一边往身上穿重型护甲,一边说道:
“我不会离开据点太远,就在门口,你们俩在院里盯着,一旦有不对我就退回来,关上门就是了。”
“好。”
边海宁二人点了点头。
这个方法确实冒险,但是那头白狼就这样带着伤一直徘徊在外面嚎叫,它也活不了。
只能这么办了。
陆霄把雌狼抱在怀里。
它真的很轻,又瘦弱。
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脑袋都不能自己支撑起来,只能软软的靠在陆霄怀里。
到院门口,边海宁和聂诚把院门打开,守在门后,陆霄抱着雌狼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白天被困的警惕,白狼离据点并不算很近,只远远的嚎叫着。
见院里有人出来,才慢慢的、谨慎的靠近。
直到它发现妻子在陆霄的怀里。
它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速度之快,让院里的边海宁和聂诚简直紧张到想当场开枪。
直到距离陆霄已经不到10米了,它才堪堪刹住了脚步。
前几天的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几天过去也仍然没有融化。
晚上的气温本就相对更低,白狼身上带着伤,跑得又急,口鼻间都是大团大团的白雾,喘息里也夹着明显的杂音。
但它毫不在意,只愣愣的盯着陆霄怀里的雌狼。
醒着,而且活着。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雌狼用尽全力转过头,冲着白狼挤出一声明显不正常的、嘶哑又难听的呜咽。
陆霄心里一颤。
之前在给这头雌狼扎针清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打麻药。
感觉到疼的时候,雌狼最多只是抽搐一下,或者发出几声鼻音的哼哼,从来不叫。
他那会儿就猜测,这头雌狼的声带会不会已经出现问题,没有办法正常的叫了。
现在听到它这用尽全力的怪异叫声,果然是证明了猜想。
就连声音也被剥夺。
那头白狼原本还有些犹豫戒备着陆霄,没有上前来。
结果听到这一声呜咽,它再没有犹豫,直接冲到了陆霄的面前,低下头不断的舔舐着妻子的额头。
而雌狼也同样缓慢的舔着白狼脖颈上的毛。
看着这一幕,陆霄忽然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身上脏兮兮的白狼,只有脖颈那一圈干干净净的。
以至于干净到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胸口的那个伤口。
因为它在给雌狼舔毛的时候,虚弱得已经没法做出更多动作的雌狼,只能够得到它的脖颈。
所以白狼的脖子才会那么干净。
感觉到了妻子的回应,原本焦躁不安的白狼逐渐平静了下来,呜咽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凄厉,听起来反而像是委屈又无助的撒娇。
雌狼很难发出声音,没有办法用言语回答丈夫,只能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拱着、舔着白狼,以此作为回应。
门后的边海宁和聂诚看着这一幕,心中多少都有些感慨。
这样悍勇无畏的白狼,也有软肋啊。
“小聂,肉扔出来吧。”
就在白狼夫妻俩交颈缠绵时,陆霄忽然轻声开口。
“好。”
聂诚点了点头,赶紧往外扔了两块肉。
是陆霄之前让他准备的。
肉砸在地上砰砰两声,给白狼吓了一跳,警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陆霄伸手把肉够了过来,然后扔到了白狼的面前。
“吃吧,你这个状态也抓不到什么好猎物,不肯接受治疗,再不吃东西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你老婆前面。”
白狼低头闻了闻那两块肉,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张口吃。
见白狼不吃,陆霄怀里的雌狼急了,轻轻哼哼着就要从陆霄怀里挣脱.
那白狼见状,赶紧低下头,大口大口的撕咬了起来。
吃,老婆让吃的,谁给我都吃。
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那两块肉,白狼又凑了过来,想再和雌狼亲昵一会儿。
但是雌狼确实太虚弱了。
疲惫的身体并不允许它保持太长时间的清醒,这会儿已经在陆霄怀里陷入了半昏半睡的状态。
看着怀里雌狼的状态,陆霄知道这会儿应该回去了。
它太虚弱,外面又太冷,再待下去对它没有好处。
“我要回去了。”
看着面前的白狼,陆霄顿了顿:
“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附近待着,但我不能放你进去。
明天我会再带它出来见你。”
说罢,陆霄便抱着雌狼站起了身。
那白狼向后退了几步,果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陆霄展现出攻击的状态。
只是站在那儿,定定的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妻子,消失在那两扇门的缝隙里。
眼神是那样的空洞又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