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浅水湾,秦家豪宅。
大厅里,秦耀宗、叶羡晴坐在饭桌前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耀宗,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给你盛碗汤。这煲靓汤是我让梅姨特别为你熬得,养气补血,还能调理肠胃。”叶羡晴一边说一边起身动手那碗盛汤。
秦耀宗就这么看着她:“有事?”
“盛碗汤给你而已能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学学我,不把外边做事的思维带回到家里来?我们是夫妻,难道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以前又不是没给你盛过。”
叶羡晴将七分满的汤碗放到他面前,笑着提醒道:“趁热喝味道才好,营养更能吸收。”
“你也喝,这么好的汤,我一个人喝太可惜了。”秦耀宗拿起勺子。
叶羡晴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可惜小君还在学校,不然他一定会喝上几碗,他从小到大最喜欢梅姨煲的靓汤了。”
“呵呵。”秦耀宗淡淡一笑。
叶羡晴一边喝汤一边随口说道:“我最近在兴哥的酒楼吃到一种特别美味的牛丸,那味道独一无二,让人一吃就忘不了,改天我让他多准备一些,带回来煮给你尝尝。”
“好啊。”秦耀宗说道,“你直接让他送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也行,不过这牛丸有点特殊,不是香江市面上能买到的,是泰国曼谷近半年来刚刚兴起的一种牛丸,几乎一半的高级餐厅都有用这个牛丸做的招牌菜。”
“哦?是吗?泰国的牛丸,哪家食品集团研发的?”秦耀宗有些好奇。
半年内就能让曼谷一半的高级餐厅订购自家的产品,要么是这个产品的公司很牛,要么是这个产品本身很牛!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对此很感兴趣,说不定自己还能和对方有生意上的合作。
“不是哪家食品集团的,只是一家小公司,听说这家小公司的老板跟我们还是本家,而且那个老板叫秦颂,这名字是不是跟我们很有缘分?”
秦耀宗手上一顿,将勺子放回到汤碗里。
叶羡晴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片刻后,秦耀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有事就去书房找我。”
“别工作太晚了。”叶羡晴扭头笑着叮嘱了一句。
秦耀宗点点头,起身离开饭桌,走之前忽然说道:“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对,确实不应该把在外边做事的思维带回到家里。”
“是吧。”叶羡晴笑了笑,等秦耀宗走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若有所思地地盯着手中的勺子,许久都没有变过姿势。
……
东泰茶楼,包厢里。
叶隆提着一袋食品塑料盒装走进来:“阿晴,你要的撒尿牛丸给你准备好了。”
桌旁品茶的叶羡晴给他倒了一杯新泡的茶:“谢谢隆哥,兴哥的酒楼是长盛陀地,我不方便出入,只能麻烦你把东西带过来,我刚泡好的普洱,你也来尝尝。”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也就是走几步路的事情。这”叶隆满面笑容地在茶几前坐下,端起茶杯先闻后品,“批普洱我都尝过,不过阿晴你泡的差一定更有滋味!”
喝完一杯,叶隆趁着倒茶的间隙,好奇道:“这撒尿牛丸的事情你跟秦先生提了没有?”
“嗯。”叶羡晴点头。
“秦先生是什么态度?”
“他这人你也知道,能有什么态度,没接这话茬,反而是有点提醒我别想太多的意思。”
叶隆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呢?”
叶羡晴将茶壶放回原位,端起茶杯看着里边琥珀色的茶水,轻轻吹了吹:“静观其变。”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现在他已经没资格和小君争夺家产。”
“你想没想过秦颂为什么会有撒尿牛丸,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能有什么本事,只怕这东西还是别人给他的。”叶隆说道,“他现在确实没有了家产继承权,但谁能保证以后小君继承到的家产还有多少?”
叶羡晴脸色有些不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爱听,还可能认为我是在挑拨你和秦先生的夫妻关系,但小君毕竟是我侄子,我得替他的将来着想。”叶隆神色认真道,“你觉得秦先生真能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吗,就算秦颂再怎么不学无术纨绔骄奢,赶他去泰国已经是最大让步了,不可能看着他自生自灭,毕竟血浓于水,这是我们骨子里改不了的观念。”
叶羡晴抬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证据。而且我答应过耀宗,不会再对秦颂出手,还拿整个长盛来发过誓,于情于理,于信于义,我都不会在他背叛我之前去主动违背自己的誓言。”
叶隆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话:“没有人想让你违背誓言,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小君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喝完茶,叶羡晴便拿着装好的撒尿牛丸离开了。
叶隆亲自送她出门上车,看着豪车驶离了谢斐道。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斜对面的西隆酒楼三楼包厢,窗口前站着一名身材魁梧其实沉稳的中年男人,正朝自己举杯示意。
叶隆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自己的茶楼,心中暗道事情不好搞了。
西隆酒楼三楼包厢里,中年男人举杯示意后,便转过身对桌前的同伴笑道:“欢喜哥,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去对面的东泰茶楼喝茶,你觉得怎么样?”
“喝茶好啊,我最喜欢喝茶了,我不像兴哥你年富力强,喝酒如喝水一样猛,人一旦老了喜欢喝茶多过喜欢喝酒。”覃欢喜笑眯眯地说道。
叶兴干了杯中剩下的酒水,说道:“欢喜哥说的什么话,如果像你这么犀利也算老,那这江湖里大部分人都算是已经入土了!”
“兴哥你太抬举我了。”
“走吧,欢喜哥,有什么话到了茶楼再说,那里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几分钟后,东泰茶楼,包厢里。
“欢喜哥!初次见面,久闻大名!”叶隆笑着迎上来。
覃欢喜也满脸笑容:“隆哥,我才是久闻你的大名,当年道上谁不知道长盛生意兴隆四兄弟的名号。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军装时,隆哥你就已经扎职上位在湾仔混出名堂,和兴哥并称长盛东龙西虎,是社团江湖最后的辉煌!”
“生意兴隆”是长盛前坐馆最得意的义子,叶生隐姓埋名,极少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长盛最后的筹码,叶羡晴父亲留给女儿的救命护身符;叶意远赴纽约,主导长盛的海外生意和发展;叶兴、叶隆一个接替坐馆职位掌控社团,一个负责生意慢慢将长盛转型洗白。
四人各司其职,才有了今天的经久不衰的长盛,十几年来新老社团起起落落,只有长盛一直稳定如初,甚至根系越扎越深,寻常力量难以撼动。
三人落座,倒茶品茶,一番寒暄过后,谈话才进入正题。
叶兴开口道:“我们三个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了。阿隆,阿晴她怎么说,要不要我们动手?”
叶隆摇头道:“阿晴觉得秦耀宗不会这么帮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我们没有确实证据之前,她是不会同意出手的。”
叶兴忿忿不平道:“阿晴真是太优柔寡断了,看来这些年的富豪太太的生活已经磨灭了她的性格,不再是以前那个面对威胁不留余地的阿晴。”
“她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秦颂已经对小君没有任何威胁。”
“只要那家伙还活着,对小君永远都有威胁。当初就不该听她的,我应该直接找人把走私船弄去菲律宾,到时候是死是活都是一笔糊涂账。”叶兴不爽道。
叶隆皱眉道:“幸好你没这么做,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阿晴和小君只怕会立刻被秦耀宗赶出家门,到时候只有离婚一条路。”
“秦耀宗他敢?真不把我们长盛放眼里吗!这些年我们只是低调,不是病猫纸老虎!而且如果没有我们长盛的支持,他能走到今天的地位?敢过河拆桥,我第一个收拾他!”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都偏离了正题,叶隆赶紧将话题扯回来:“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今天请来了欢喜哥,自然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对对,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叶兴转头看向覃欢喜,“欢喜哥,今天我们请你来,是为了请你帮忙办一件事。”
覃欢喜笑眯眯道:“长盛的面子我肯定给,不知道找我办的什么事?”
“听说你在泰国有关系,曼谷唐人街第一大帮吉运帮Pakkey是你之前的小弟……”
“哎,他可不是我的小弟,只是以前救过他一命,现在又是我的合作伙伴。”覃欢喜赶紧纠正道,“怎么,你们要找Pakkey吗?”
叶兴说道:“刚才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相比长盛和秦耀宗的那些八卦你也清楚,我们就不拐弯抹角,我们想请你帮忙调查秦颂在曼谷的情况,顺便弄到他的撒尿牛丸的秘方。”
调查是假,弄秘方才是真吧。
覃欢喜脸上笑眯眯,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叶兴又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对付长兴,只要你帮我们这个忙,我们也可以帮你的忙。”
叶隆也说道:“如果你需要警方的协助一起打击长兴,我们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这两句话表面上听着是再说他们能动用资源帮到自己,但反过来却也表示他们能威胁到自己,如果不答应帮忙,他们很可能就会转头去帮长兴。
“能不能容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给你们答复?”覃欢喜心中犹豫片刻后就有了主意。
叶兴爽朗一笑:“当然没问题。”
“来来,喝茶喝茶。新到的普洱,红茶养身,适合我们这些中老年人。”叶隆一边招呼一边给两人倒茶。
喝了半个小时茶,覃欢喜才告辞离去。
坐车返回西贡福和酒楼的路上,后座的覃欢喜向开车的猜Fing吐槽道:“长盛龙虎兄弟请我吃饭喝茶,结果吃饭不如自己家酒楼合胃口,喝茶如饮酒,半个小时喝完两壶,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我都不想和他们再多接触。”
猜Fing说道:“欢喜哥,你吃了苦,那有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没有,麻烦倒是一大堆。让我去找人调查秦颂发家的秘密,不就是想借我的手打消秦耀宗的疑虑吗。要是真的拿到了撒尿牛丸的秘密,到时候秦耀宗的怒火肯定发泄在我头上。有长盛这块招牌压着,我还不敢说是他们指使的。”覃欢喜一通抱怨。
“那我们不答应帮忙不就行咯?”猜Fing说道。
“现在是做可能会死,不做也可能会死。”覃欢喜摇头道,“还好我和秦颂有些关系,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先答应帮忙,能拖一天是一天,一直拖到我搞定长兴报完仇,到时候离开香江不回来,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与此同时,慕升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
秦耀宗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按下电话将贴身保镖叫了进来。
很快,贴身保镖魏明走了进来:“老板,你叫我?”
“安排在曼谷的人撤回来了吗?”
“还没有。”
“让他帮我查查秦颂最近半年的情况,重点是他的牛丸生意,特别是他怎么起家,是谁给了他撒尿牛丸的配方,尽快查清楚汇报上来……还有,长盛那边最近也给我盯紧一点,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好的,老板。”
“去吧。”秦耀宗挥挥手。
魏明走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一个人。
秦耀宗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未标注名字的号码,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打过去。放下手机后,他起身来到办公室一侧的落地玻璃前,望着脚下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街道,不言不语,默默站着就像一座石像。
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嫖赌闯祸,现在却能开公司做产品,半年多占领半个高端市场,这本事不比公司里的高管差。
难道换了个环境还真激发出那臭小子的潜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