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招展。
银沥:……
不过他有些意外,韩拾一竟然没给他准备什么花里胡哨的颜色。
韩拾一朝银沥挥动双手,示意银沥看向天台一旁的遮阳伞,那边的餐桌上早就摆好了四菜一汤,放了两个人的碗筷。
银沥有些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今天醒来,韩拾一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饭菜都是热乎乎的,明显是新鲜出炉。
韩拾一说不了话,朝银沥做了个“请落座”的姿势。
说实话,其实神仙也是吃人间烟火的。银沥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溜达到人间品尝各种美食,这是他经常流连人间不知返的原因,小时候也因此经常被夜浮光训戒罚站,说他不守仙规,没有神仙的样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下银沥实在没有责怪韩拾一的理由了。他嘴角抿成一条线,板起一张死人脸便坐到了桌边,拿起筷子便开吃。
银沥夹起一块肉,看了依然站着的韩拾一一眼:“坐下来吧,不是你自己准备的碗筷吗?两人份。”
“唔唔……唔唔唔……”韩拾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银沥垂下眼皮:“吃吧。”
韩拾一总算能发出声音了,他拼命呼了一口气,道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你自己做的好菜,我还得谢谢你呢。”银沥没看他,开始自顾自地夹菜吃饭。韩拾一的厨艺竟然很不错,让银沥这个许久没吃过一顿好饭的老神仙吃得津津有味。
韩拾一见银沥吃得那么欢,便也拿起筷子给银沥夹菜,一口一句银沥哥尝尝这个,银沥哥尝尝那个。
银沥好奇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天醒来的,这四菜一汤做得这么准时,汤还是烫的。”
韩拾一刚扒了一口饭,经银沥这一问差点噎着了,他喝了一口汤把饭送下去才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只是每一顿都会做这么多,然后端上楼顶,等你醒来。”
银沥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他嘴里还含着未吞下去的饭菜,消瘦的脸顿时鼓起了一个包,与他平时的冷面死神人设格格不入。
“你……你是说我睡着的这些天,你每天都会做好饭菜等我?那……那我要是没醒来呢?你不吃吗?”
韩拾一看向银沥含着饭的震惊脸,觉得简直可爱极了,他笑着说:“等到饭菜凉了就自己吃,别看四菜一汤很多,吃着吃着我一个人就能吃完。银沥哥你放心吃,给你做的饭菜都是新鲜的,绝对没有隔夜菜。”
“我……不是这个意思。”银沥一时想不到话说了,他放下碗筷,又思索了几秒,才说:“虽说在阴阳路上我确实救了你的命,但你不用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明白吗?”
“嗯,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救你这条小命对我来说只是件寻常事。”银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救回韩拾一这件事就跟今天天气很好,心情也不错,偶尔遇到一只受伤的流浪猫,他顺手帮它包扎了伤口一样简单随意。
但韩拾一非常清楚,为了救回自己即将燃尽的魂体和肉身,银沥付出了多少代价。
只是银沥这人非常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韩拾一其实什么都明白,但他自己能力有限,就算再心疼银沥,也没法阻止银沥重蹈覆辙。
当能力与欲望不匹配时,再多的爱都只能长埋心底。
银沥不像韩拾一那般七窍玲珑心,他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不过这会刚开口让韩拾一不要放心上,那边他就开始有点后悔了。心想自己为救这小子弄得千疮百孔,定然不能太便宜他。
思前想后,他又心虚地补充道:“不过韩拾一,你若是对我心存感恩,日后……我是说日后啊,倘若本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再还来便是。”
闻言,韩拾一定眼看向他,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埋头给银沥的碗里夹了几块肉,才柔声说:“当然了,银沥哥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嗯,真乖。”银沥对韩拾一的表现颇为满意,他用一种不知长了多少辈的长辈语气夸韩拾一聪明伶俐日后必定有大作为等等,才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把遮阳伞是韩拾一新买来的,他特意在天台搭了个凉棚,还置办了新的餐桌,这样银沥就可以边吃饭边欣赏他辛辛苦苦种了一个多月的向日葵了。但是显然,满天台的向日葵并没有他那一桌拿手好菜来得吸引银沥,他的神明大人全程只顾着盯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根本没心思想什么风花雪月。
“我吃饱了,菜做得不错,下次继续保持啊。”
银沥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朝后一躺,他的动作散漫又自在,懒洋洋的,像一只躺在藤椅上乘凉的猫,微风不时吹乱他的银发,他只是闭上眼睛轻轻用手一挥便又随风去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轻松惬意的午后了。
“银沥哥你好好休息,我去洗碗。”韩拾一自动自觉站起身收拾碗筷,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像极了谁家的小媳妇,再加上那张年轻的、不经世事的脸,真真是个好欺负的小凡人。
银沥惊觉,他现在已经可以将韩拾一和夜浮光分开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韩拾一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尽管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却依然简单得一眼看破。而夜浮光不一样,他是一卷饱经沧桑的山水泼墨,随着岁月流逝他越看越难明。
韩拾一是韩拾一,夜浮光是夜浮光,他们是彻彻底底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韩拾一被银沥看得脸色绯红:“银沥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噢,没什么。”银沥目光从韩拾一脸上移到他收拾碗筷的手腕上,试图转移话题:“对了,还没问你,你手腕上那道红线是什么?”
银沥已经注意这根宛若细丝般的红线很久了,他以为是现在年轻人时兴的文身,便一直没问韩拾一。
“这个?”韩拾一抬起左手看了看,一脸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魂线重塑我的肉身后,手腕上就多了这一条线,还好不明显,对上学影响不大。”
银沥眸光微动,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韩拾一一遍:“你说……这是魂线重塑完你的肉身后留下的?”
韩拾一诚实地点了点头,摊开手臂指着手腕的脉象位置:“我当时在结界里醒来,刚好看见魂线在这个位置打了个结。”
经他这么一说,银沥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有些头疼:“还打了个结……不会错了……”
“怎么了银沥哥?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突然变差……”
银沥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他将近崩溃的情绪,他撩起自己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