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韩拾一觉得甚是好笑,差点把眼泪都笑掉了。
夜浮光脸色不改地盯着韩拾一,他没再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尊大人?你杀了我,还要当和尚来给我超度是吧?请你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些愚忠的追随者一样爱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的!”由于太过激动,韩拾一魂体不由得痉挛起来,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说,你哪一点值得他喜欢!哪一点值得他为你牺牲那么多!”
“夜浮光你少在那装出一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什么都懂的模样,实际上你最冷血,最无情!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你配不上他!配不上他为你付出那么多!”
韩拾一死死盯着夜浮光,他感觉自己的魂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被人随便吹一口气就能飘散。他抬起手看了一眼,魂体已经近乎透明。
他要死了……
不……不可能!
韩拾一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声音,字字咬牙切齿:“你想让我转世投胎将前尘往事全都忘却吗?”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不可能!”
“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他的声音已经很弱很弱了,若不是夜浮光近在咫尺,声音可能根本就传不到夜浮光的耳中。
这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吗?韩拾一有一瞬错愕,他不敢相信,都说人死之前能看到走马灯的画面,回放他匆匆走过的一生,可他眼前怎么什么都没有?
韩拾一怎也没想到,他这一生的最后时间竟然是在杀死自己的仇人面前声嘶力竭,他还没等到他相见的那个人。
银沥还没来。
银沥怎么还没来?
银沥始终都没来……
不该是这样的……
“你没时间了。”
“不!”
“不——”
“不……”
不该是这样的……
韩拾一不息的呐喊和脆弱的魂体一起,渐渐消失在魂识空间里,陷入漫长的混沌之中。
良久,夜浮光合上双目,他脑海中浮现出五万多年前与此刻相似的一幕——
鲜血染红的城墙上,同样有个倔强的孩子,冲着他竭斯底里。
第104章洗灵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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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数枚被红线串联的铜钱剧烈地颤动起来,它们彼此交错汇聚,全都往同一个方向簇拥过去。
“这么大动静,怎么回事?”巫沉指着阵中的铜钱集中的一点,那个方位,不正是韩拾一所在的位置吗?
穿着拖地黑袍的守墓人从洞中走出,他看向铜钱汇聚的方位,用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出结果了。”
巫沉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什么结果?韩拾一真的死了?”
“韩拾一阳寿已尽。”守墓人喟叹一声,不知是不是巫沉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声叹息,带着掩不住的愧疚。
但不容巫沉细想,守墓人继续用他那不阴不阳的沙哑声线开口道:“阵眼马上要开了,走吧,去迎接我们的神尊大人。”
巫沉一笑:“好。”
·
轰隆——
银沥不知道用孤绝冲击了多少次,这固若金汤的旷术结界终于裂开了一道裂痕。
但显然这裂痕不是孤绝造成的,而是结界主动破开的,银沥收回孤绝,那结界立即在银沥面前土崩瓦解,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怎么回事?”像是某个任务完成,使得这道结界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于是不再需要困住银沥了。
正是疑惑的时刻,银沥的心脏如同被巨兽的铁爪猛地抓剐了一下,他还未往前走出一步,便痛得倒在地上。
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感实在太狠了,利刃一样在他心脏处肆意穿插,他下意识用手捂住心口,痛不欲生地喘着粗气。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无形中伤到他?
他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强烈的不安感汹涌澎湃地向他袭来,他看向自己右手手腕的神契,上面那一圈红色的线条几度明灭,忽亮忽暗,看得人焦灼万分。
“到底是为什么……”他盯着神契,不敢往深处细想。
但是没过多久,那条红线如同最后的挣扎般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在银沥眼中彻底化为了乌有!
他的手腕干净如初,那根困扰他多时的象征神契的红线,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真正的消失了。
“神契……神契没了?”
银沥有一瞬的失神,神契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神契建立说明他和韩拾一达成了某种契约,神契失效只有两种可能:一、契约完成,神契不再存在;二、许下神契的人死去,与此同时,神明将遭到反噬。
他深吸一口气,连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他几近疯狂地摇了摇头,开始自言自语,试图用这些话来说服自己:“韩拾一不可能有事的……”
“韩拾一……韩拾一!”
无论如何,他必须马上找到韩拾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拾一你在哪!快告诉我你没事!”活了五万多年的银沥上神此刻声音颤抖,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有多么彷徨与慌乱。
“进来天荒不到三个时辰,韩拾一不可能有事的……”
“天还没亮,对,这么短时间,绝不可能……”
血气涌上喉咙,银沥猛地淬出一口鲜血,他一手支着孤绝跪在地上,还未站起来,又一口鲜血从唇齿中喷出。
“我是中毒了,又或者是内!一定是我弄错了,不可能是神契反噬……不可能……”尽管他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崩坏,却依然不相信这是神契的反噬作用。
此刻,经过漫长的跋涉,被韩拾一造出的仙鹤纸鬼终于找到了银沥所在位置。
几声奋力的振翅声落地,纸鬼遵从主人的遗命飞到银沥跟前。
主人这次下的命令是传话,只要将话带到,纸鬼的使命便完成了。
只见纸鬼缓缓飞到银沥的肩膀上,鸟爪轻轻抓住了他浸透鲜血的衣裳。不知是不是仆随主人,纸鬼用洁白的羽毛蹭了蹭银沥沾满血的脸,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纸鬼……你还在,说明他没死,对吗?”银沥抚摸着纸鬼沾了血的羽毛,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纸鬼听懂了银沥的话,可它诚恳地摇摇头,张了张鸟嘴。
“我知道了,你是听令来传话的。”银沥露出一丝苦笑。
“把话留着,先别说。”银沥施法给纸鬼“续命”,随后他支撑着孤绝艰难地站起身,“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我要去见他,不管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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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头好痛,好痛……”
丢失的记忆如同蚂蚁钻洞一样爬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