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求救的声音在这两个外来者耳边响起,渐渐地,他们被当地人包围了。
那身骑白马的男子总算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显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国王不知沙漠边陲小镇每年冬季都会有沙暴吗?为何没有提前派人来转移这个小镇?”
“据末将了解,往年都有官员士兵前来镇灾,不知今年为何不来,也许是新上任的国王年纪尚小……”
“国王还小?他比我年长三岁!他上位后都干了些什么?就知道日日莺歌燕舞,根本不理朝政!”说着说着,将军气出了鼻音,他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了一张惊艳众人的脸——明眸皓齿,长眉如梳,就连跳动的眼睫都精致得像是被人刻意勾勒出来的一样,他身骑白马,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神明。
他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仍是个不染世俗的少年,眼神中却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慧与坚定。
“将军,慎言啊!”那副将小心翼翼提醒他。
“哼。”
只见少年将军从马上一跃而下,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青铜匕首,划走了白马后方驼着的几包干粮,一下子扛到肩上,走进饥渴的人群之中。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不诀。
见状,那名副将吓得立刻从黑马上跳下来,想要冲上去拦住那少年将军:“将军,这是我们最后的干粮,你都分给他们,我们后面那几天该怎么回国都啊?”
“走开。”将军长臂一挥,推开了他。
“将军,你只有那么一点干粮和水,又能救得了多少人?不过饮鸠止渴,根本治标不治本……”
“把你的也拿出来。”少年将军路过黑马时,顺手甩出匕首,黑马身上的干粮和水纷纷掉落到他手中。
“将军!唉!你如此肆意妄为,将来是要吃亏的……”副将见拦他拦不住,只好跟在他身后,帮他搬东西,发给那些难民。
此时此刻,通过穿魂回溯的银沥和韩玦,正在人群中的明老四的体内。明老四正是这群难民的其中一个,手捧一个破破烂烂的青瓦碗,向那名少年将军伸了过去。
他们正在借用明老四的眼睛,看见少年将军将一个染了灰尘的馒头放到那青瓦碗中。
“年少有为的将军,这号人物,怎么好像在哪听过?”银沥用魂识和韩玦对话。
不知韩玦在想什么,银沥半晌才听到他的回答,是一句若有若无的“是吗”。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银沥问他。
“没有。”韩玦否定得很快,似乎是急于给他一个答案。
银沥感觉韩玦穿魂进到这里之后,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但他明显不愿意细说,“那再看看吧。”
“多谢公子,祝愿公子洪福齐天。”明老四收到馒头后,立即将那破碗收进怀中,生怕其他人抢走他的赖以活命的馒头。
“快吃吧。”将军温声劝说。
将军五岁就被派到战场,六岁开始征战杀敌,从小到大参与过的战争数不胜数,从他手中死去的生命不计其数,但一向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他,对待难民们却有着难得的温柔。
虽然他才十八岁,但从他微微紧蹙的眉眼和满是忧虑的目光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心怀天下,心系子民的好将军。
“别给他,他是个流浪汉,不是我们镇上的人!”一个扎辫子的小孩冲了出来,试图抢走明老四碗中的馒头。
年迈多病的明老四身子骨没有小孩儿硬朗,一下子就被小孩冲撞倒地,那原本就破损了一角的青瓦碗摔落地上,又添多了一道裂痕。那只被施舍来的馒头掉到了地上,沾上了更厚一层沙土,那小孩儿见状,二话不说抢了过来。
两人的魂体都在明老四的壳子之中,难免拥挤了些,明老四摔倒在地,他们二人也跟着摔到地上。韩玦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伸手托住银沥那半透明的魂体,但是显然他忘记了自己也是魂体状态,根本触碰不了对方,还被迫压到了银沥的魂体之上。
银沥抬头,鼻尖正好对上韩玦的鼻尖:“……”
尽管两人都是魂体状态,但如此接近的距离还是让银沥怔了怔。
“……”韩玦抬眸,正好瞥见银沥不自在的神情。
“这小孩,真没礼貌。”银沥扯开了话题。
“确实,该打。”韩玦的声音犹在耳边,
说巧不巧,这边韩玦刚说完该打,那边的没礼貌的小男孩当即就被人教训了。
只见少年将军一掌拍到小孩掌背上,那馒头从小孩手中掉落,将军眼疾手快接住了馒头,又递回给明老四。
“你明明也有,为何还要抢这位老人的食物?”将军厉声斥责小男孩。
小男孩错不悔改,边哭边指着明老四说:“他是外地来的流浪汉,凭什么给他吃的!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就算不是你们镇子的人,他也是受难者一员。灾难之下,众生平等,任何人的命都是命,没有贵贱、尊卑、户籍之分。”
黄沙滚滚袭来,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少年将军声如劲松敲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我这里,任何人都有资格领取粮食和水。”
霎时间,涌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过去半个月,强烈的沙暴冲刷他们的眼球都没有让他们落泪,但今日,路过的少年将军一番话,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流下了泪水。
难民们如饥似渴,一边啃馒头一边喝水,他们都在想,是不是过了今天,他们就能得救了,是不是过了今天,他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可惜的是,难民们想象的救赎,并没有如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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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前尘4
“十日已过,派去的人还未回信吗?”
进入这座边陲沙漠小镇的第一天,将军便让随身机灵的手下快马前往最近的郡城搬救兵前来镇灾,自己和副将则留守小镇救助伤亡的镇民。快马五日之内必定能抵达郡城,可是如今整整十日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信。
“会不会是沿途为了躲避风沙导致延迟了?”副将大胆推测。
“通往郡城的方向是东面,而沙暴是从北面直袭过来的,按理说不会影响他的去路。”接连十日在沙暴中心小镇接济、救助伤亡群众,年轻的将军几乎没合过眼,他独自一人坐在被荒沙掩埋得只剩下房顶的城门之上,不堪疲惫地靠着墙眺望远方,一脸的倦容。
“将军,你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这是你前天匀给末将的水,你就喝一口吧。”副将年龄比他大上几岁,是经他一手提拔教导出来的,对他一向忠心耿耿。两人私下不讲究上下级之分,副将一向把他当成自家弟弟看待。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