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我（上）

闭关九日，灵机如潮，引得小成境界的内息，悍然破关，直抵大成境界。也是这一刻，大成境界的《松鹤万寿图》，终于崭露作为最上乘功诀，凌驾诸般上乘功诀的神异。

内息澎湃，如江似河，接引内外天地，灵秀之气垂落，缓缓洗炼肉壳。洗炼一定程度，一股蓬勃生机，自肉身大窍升起，改易体魄，强煅筋骨，隐约有几分脱胎换骨之相。

“万寿，”

赵孟默默感受自身变化，《松鹤万寿图》无愧这万寿之名。初入小成境界，就有养生主命，固身全神之功。抵达大成境界，竟让赵孟在筑基炼己阶段，寿元增添百五十数。

这是在筑基阶段增益寿数，一般而言，筑基阶段除非吞服延寿宝丹，不然凡俗寿百五，神裔寿三百。赵孟本就是神裔，天生有三百寿，如今增添百五，就是四百五十数了。

得此造化，赵孟便是证不了圆满至境，修不成万寿长生真炁，再改修其他上乘筑基法门，一样有十足优势。四百五十寿数，命性皆有蜕变，这本就与寻常英才拉开了差距。

当然，赵孟不会满足于大成境界，他要求最上乘道法，他要成为仙种。不成仙种，如何能得天水赵氏的全力支持，如何能以此为踏板，一步步入道、得道，再到最后成道。

“成道……”

赵孟猛地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在宗主赐下的各类珍宝中，是有一卷玉简的。这玉简似乎极其贵重，虽是被赐下，却又不完全属于他，只是暂借给他，让他用来开拓眼界的。

能被堂堂赵氏宗主，这般珍之重之对待的玉简，若说这里面没甚名堂，赵孟第一個不信。而这样一卷珍贵玉简，偏偏暂借给有望仙种的赵孟，让赵孟一下联想到某宗重宝。

“莫非，是它？”

…………

最上乘之道，亦被称最高、最难之路！

宇内有传说，道门炼气，自筑基炼己始，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由炼虚合道终。若是能在这五重境界上，都行最上乘之道，走尽最高、最难之法，得天尊之果。

正因这传言，古往今来，但凡世人称颂的天骄人物，无不想着走尽这条最高、最难之路，以最最雄厚的根基，求证道君大圣之上，那一重虚无缥缈，无从揣摩的无上道业。

虽然这一条路最难，可自宇宙鸿蒙开辟以来无尽岁月，仍不时有生灵不甘寂寞，踏入这条最高、最上的路，得五重境界圆满，皆行最上乘之道，只为那一颗天尊混元之果。

但，最后得混元者，历数寰宇诸天，过去现在未来，即使算上道门三位祖师各自首徒，也就那寥寥几位。可就是如此，依然让无数天骄人物为之疯魔，甘愿为之上下求索。

何谓天尊耶？

所谓天尊者，又可称先天混元一炁教主，神通无量，自证造化，执一方大教，掌天地气数，为真正的无上大神通者。是道门三位祖师外，地位最高，成就最大的上真高圣。

可以说，任何一尊道门天尊，皆是神话中的神话，传说中的传说。祂们存在过去未来，是这宇宙鸿蒙的道之化身，祂们的道与法，法与理，是这宇宙鸿蒙不可撼动的根源。

天尊之至贵，可与天帝之至尊相比，甚至有天帝之至极者，以天帝之道行至圆满，称大天尊是也。乃为周天宇内，第一等大神圣，宰执三界，位尊无上，是近乎天道之业。

“近乎天道！”

赵孟横卧榻上，不时翻阅身前玉简，看着上面那一枚枚龙章凤篆，似有金光自字间流溢。这是天书本身的力量，天地造化之文字，蕴含惊天动地之威能，可驱役十方鬼神。

虽不及被尊为最初之文的赤书玉字，但赤书玉字为天尊大圣之文，而龙章凤篆却是修行之人皆可用。一般而言，学习龙章凤篆这类天书文字，是修行入门后的重要基本功。

尤其是在高门巨室，对龙章凤篆更是看重，作为通行宇内的主流天书文字，本身学习的过程，就是一次修行经历。故有三年学形，三年学体，三年学字，九年乃成的说法。

“果然是它啊，”

他抚着玉简的明辉，喃喃道：“没想到，仙种只是個开始，再往上还有五重圆满，皆行最上乘之道。只是这条路，真有人能走的通吗？天尊混元之果，又是個怎样的境界？”

对此，这卷随着金丹玉露，一同赐予赵孟的玉简上，并没有太过明确的答案。只能以‘近乎天道’这四個字，来形容道门天尊之贵，最后玉简的末端，留下大圣飞廉的印记。

显然，这玉简是飞廉大圣手札，其上只言片语，都是大圣级数秘闻，是飞廉大圣留给后人最珍贵的遗泽。与这卷手札相比，什么神通妙术，乃至法宝洞天，都只小道而已。

道君大圣级数的亲笔手札，其价值无可估量，承载一位大圣毕生智慧。只可惜，据说飞廉手札共有五十五卷，但天水赵氏只得二十三卷，西漠赢秦一支则得了三十二卷。

这一直是天水赵氏的大憾，也因为飞廉手札，天水赵氏与赢秦互生龌龊，彼此都觊觎对方的传承，想要得到全本飞廉手札。为这飞廉手札，两支族人都着实死伤了不少。

但在赵氏族众看来，为得全本的飞廉手札，就是死伤再大，也是值得的。毕竟，这是一位道君大圣的智慧心血，等闲高真上圣都不能无视，绝对称得上传家立世之基了。

连赵孟如今修持小成的《松鹤万寿图》，都是出自飞廉手札的部分摘选。是大圣飞廉遍寻宇内周天，所得到的第一筑基法，这是由某位顶尖道君大圣亲口背书下的第一。

赵孟低声叹道：“宗主特意将这卷手札暂赐给我，并给三個月时间，让我通读全篇，为的应是让我选好以后的路吧。看来这《松鹤万寿图》，在宗主那里的分量不轻啊！”

“连这老祖手札，都破格让我看了，这是下了重本了。”

在看过手札后，赵孟终是明白了一点宗主的心思。要说问题，还是出在《松鹤万寿图》，老祖手札上明确的写着，五重境界圆满皆是最上乘根器，有望得天尊混元之果。

既是有望天尊混元，那次一等的道君大圣，是否就水到渠成了呢？这是赵衰作为宗主，得知自家子弟练成《松鹤万寿图》后，不得不想的事，这也解释为何得破格擢拔。

《松鹤万寿图》这门最上乘功诀，被称作第一筑基，不是没有理由的，以其不死长春之妙，或真能以水磨功夫，走通炼神还虚之路，至于炼虚合道，还要看有没有那個命。

赵衰乃至所有赵氏宗老，都太想天水赵氏出一個道君大圣了。哪怕道君大圣之境，对于霞举飞升的人物来说，都是极其遥远的存在，但只要是生灵终究还是存在期冀的。

前提是赵孟能一直精进不已，依最最上乘根器，入炼虚合道之境，那天水赵氏就是赵孟最坚实的后盾。若是中途放弃，赵衰固然不会说什么，却也别再想有今日的厚遇了。

毕竟，赵孟不会是天水赵氏中，第一個修成最上乘功诀的人，他也不会是最后一個。那些曾留名祖壁者，就不乏有练成最上乘功诀的，只是其中要数赵孟最是年少而已。

年少，或在赵衰来看，是一重要优势。能有充足的时间，去走最难之道，不至于像那几個一样，以神裔之身，苦行最高之法，还生生耗尽自身寿数，直到在疯魔中坐化。

其实，这些坐化了的英杰，并非不能炼神还虚，而是他们不能以最上乘根器踏入还虚而已。

但，为求取最强，这些人几近入魔，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想过放下执着。其实他们只要不钻牛角尖，以上乘根器皆能脱劫，可是他们不愿庸碌，以身求道，死则死矣。

以至那几個元神人物，纵有逆伐脱劫之力，可以做到同境几无敌手，到最后只得仰天长叹，道阻且长，何时可至！

可惜，以赵氏之显赫，真不缺元神人物，甚至都不缺脱劫高人。天水赵氏真正缺的是仙真，是道君大圣，只有这些高端力量，才是赵氏真缺的。

如天水赵氏能出一個最上乘根器的仙真，那就有了鲸吞晋国，横扫六卿的根基。若是能出一個道君大圣，天水赵氏就能无视宗周人皇，列国敌视，直接走化家为国的路。

“我与那些前人不同，他们是道阻且长，何时可至，我却要道阻且长，行则必至！”

赵孟将手札放入玉匣，并落下封帖，幽幽道：“一個高门世家倾力支持，这是晋国嫡公子都不一定有的待遇。别的不说，每一境界相应的最上乘功诀，对我可太重要了。”

“筑基炼己这条路，已经走到极点了。下一步该着手炼精化炁，乃至炼炁化神了。可那两重境界所需的真诀、宝经，至今还没着落呢。这么看，怕是要落在宗族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