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这极贵少年,有与赵孟争胜之心,天水赵氏代代人杰辈出,不乏真正的奇绝高才。可连这些惊世之才,最后都无缘万寿长生真炁。如此一来,就免不得有比较之念。
极贵少年如此想着,手执黄玉如意一晃,淡淡灵光自如意上显化,立时有力士应召而来。这力士足有两丈高,身形魁梧之极,虎背熊腰,每迈一步,地面都不住的震颤。
“主人,”
力士近到台前,伏身下拜,身上开明兽铠,似有神光吞吐,其肩臂虎口处,隐约有兽吼声,在周匝回荡不休。这赫然是一尊身可蹈海,力可担山,勇力无匹的神将胚子。
极贵少年垂眼,道:“你,去我宝库,挑几件像样宝物,给我那堂弟送去。毕竟,能得宗主青眼,以超格擢拔,亦是一桩难得的喜事,我这作堂哥的,又怎能没点表示?”
“终归是同宗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呐!”极贵少年说到这,脸上浮现莫名笑意,抱着玉如意,踱步到力士面前,默默端详着力士身上的肉身异象,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在神魔道上的火候,确实不浅了。所谓易筋煅骨、换血练髓、不坏魔骨、通天彻地,四重神魔境界,你如今已半只脚踏在不坏魔骨上,还需几分机缘才能铸就魔骨。”
“炼就不坏魔骨,几若道门炼气的元神人物,再非凡俗。只可惜,你血脉品秩不高,不然你的前途绝不止于此。不借外力,就凭你的血脉品秩,这半步到死也跨不出去。”
“当然,你终究是我门下最得力的人,我是不会弃你不管的,证神魔第四境,入圣超凡,通天彻地,是想都不用想了。但第三境不坏魔骨,脱去凡胎,却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正途无路,唯有走邪道,你才有机会,铸就一身魔骨。可走了邪道,就必然要付出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决定只有你能下。”
“喏!”
这力士稍稍沉默,肃然应道。
有人生来是龙象,有人生来却是牛马。走天生神魔之道,血脉品秩若高,自然是一路坦途,不说粉碎虚空,证得上古神魔不灭之躯,但入圣超凡之道,还是触手可及的。
很明显,血脉品秩越高,出身门第也必然越显赫。似赵孟一般的古神苗裔,若不顾前程的话,走天生神魔的路数,至少能有個不坏魔骨的成就,只是这是最下乘的道路。
在如今道门大兴的大趋势下,不走炼气之道,反正走天生神魔的路数,这是任何一個高门显第,都不会容许的。此谓逆天者亡,顺天者昌,这是身居高位者的基本素养。
当然,若自家鹰犬爪牙走神魔之道,那必然是另一种态度了。
极贵少年淡淡道:“邪道之路,虽能助你破境,但有利亦有弊。一入邪途,身涉苦海,回头无岸,生死两难,这其中的利害,不用我说,你应该都知道,也该都见过的。”
“去吧,好好做事,用心做事,尽力做事,在我这,不会少了你的前程!”
…………
长明阁,
盏盏金灯虚悬,点点烛火摇曳,三千明光垂落,升腾光明气象。其间有灵芝仙草,奇花异兽,玉果金瓜点缀,不时有阵阵香风,拂动莲池起波涛,惊起飞鱼,水波生漾。
这长楼明阁内置壶天日月之术,空间极为广阔,有景亭、楼台、道阁、观池、悬桥、园林等,合是百五十亩。上有斗大明珠高悬,湛湛宝光徐徐落下,混在金灯火烛中。
“都道福地好风景,以前不执福地,还不以为然,如今方知,这福地之贵,灵脉之奇!”赵孟望着这方宗族赐下的小福地,啧啧赞叹,真的是不掌福地,不知个中的神异。
现今赵孟得执福地,方知为何那些寒门,会将福地作进身之阶。没有福地者,甚至连寒门都称不得,一度被寒门中人,鄙夷为贱修。修行之事,有无福地确有极大差距。
此处却要说明一点,寒门并非贫寒之意,其指寒微的门第,亦是门第势力衰弱的世家,非是真正的贫寒。那些寒门子弟一样是居福地、享荣禄,有着庞大宗族作为依靠。
这些寒门在晋阳赵氏面前,自然是弱势到不能再弱势。可要是在某些偏僻荒蛮之地,那这些寒门就是坐地虎蛟了。任是龙蛇过境,也要被他们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如果说寒门与巨室间差异,是仙真洞天的话,那普通散修与寒门间的不同,就是灵脉福地了。一座灵脉福地,孕育天地造化之精,足可延续一宗一族,十数万年的气数。
谓之:钟天地之灵秀,蕴山水之华英,是曰灵脉,是曰福地!
执福地之灵脉,就等若得到了一份天地灵秀之气,一份山水华英之精。依之修行,参悟灵秀,采练华英,不说道途一日千里,却也对肉身元神大有裨益,得以道业增进。
不得不说,赵氏宗族出手确实阔绰。赵孟还只是筑基炼己,尚未奠定根基,踏入炼精化炁之道,竟就赐下一座福地洞府,供他修行吐纳,这已不能用简单的奢侈形容了。
就算这福地,只是一处小福地,灵脉品阶上也不会太高,可福地终究是福地,本身的珍稀程度,不会有丝毫变化。
赵孟抚按腰间佩戴的令符,这令符便是这座福地洞府的密匙,只要令符在身,就能掌握这片百五十亩的空间,一念之间,发动禁制,未入道的修行人,须臾就化作齑粉。
当然,这令符不只是福地密匙、龙泉信物,还是驱使那百五十力士的兵符。宗族所赐下百五十名开山力士,可不是看着威风好看的,他们個個都有神勇之力,凶悍之极。
可以说,这一百五十力士,就是赵孟最初的班底,是他嫡系的嫡系。以后赵孟的第一批心腹,必然会从这百五十力士中产生,而这也是宗主等一众高位者,乐见其成的。
在他们看来,出身高门显第,未来必是人中翘楚,以后或为清贵闲人,或享高官显爵。可不论在内还是在外,都要有批属于自己的心腹,这才符合大国世卿之家的法度。
“黑夫,”
赵孟轻缓开口,一肤色黝黑,相貌粗旷的力士,登时应召而来。
“主人,”
这力士气血凝练,如铅似汞,整個人披着重甲,步履虽沉重,但每步都显得极为踏实,犹如一堵墙,为主家遮蔽风雨。
“以后,你就替我管着这些力士,按晋国军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什一队,百人一营,这一百五十個力士,就是一個半营。那给你個营正的职位,先给我管着就好。”
“喏,”
黑夫面上无惊无喜,只是低头应着。
赵孟目光扫过黑夫,问道:“可知,我为何在这些力士中,就选了你,替我代行宗法?”
黑夫答道:“不知,”
“好個不知,我前些日子听闻,北院诸司有個叫黑夫的力士,其人有愚直之名,性情顽愚,耿直无二。旁人或是不喜,但我赵孟,却唯独对这忠愚之人,多上几分好感。”
赵孟最后坦然道:“所以,我才特意向宗族申求,把你要了过来。我这府邸初立,班底正建,当前看的不是甚個人能力,看的是忠直。忠直者,必得大用,这是我说的。”
黑夫低声道:“承主人青眼,”
“呵呵,”
看得出黑夫有些拘谨,赵孟轻声一笑,道:“好生用命就是,以后你就会知我赵孟,到底是個甚么样的人。”
“我要闭关了,无事,不要惊扰我!”
说罢,赵孟不紧不忙,步入福地洞府的核心所在,亦是灵脉节点,中枢道台。一进道台,整個福地,最为醇厚的灵秀之气,山水之精,当即涌向赵孟。
“够劲儿啊,”面对福地‘倒灌’似的倾泻,此时此刻的赵孟,没有他念,唯有存乎心志,在勉力坐稳后,竭尽所能运转《松鹤万寿图》,周身大窍齐震,吞吐着涌动的精气,
这一刻的赵孟,修行之速,简直快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以一方小福地,供给他修行,这般奢侈下,他的进境尤为惊人。
此刻,莫说《松鹤万寿图》只是部筑基第一的神功,就是再上一层,是一部炼炁之中称第一的至法,在这种修行条件下,一样能在短时间内进步飞速,取得相应的成就。
“只是松鹤万寿小成境界,就得享这些尊荣,还是太过扎眼了,难免有人会生出想法。只有尽快踏入圆满至境,证就万寿长生真炁,才算是真的实至名归。”
“届时,所有有异议的人,也只能闭嘴了,一個只是有望成为仙种,一個是真正的仙种,個中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这就是赵孟此刻的想法,先以福地精气,省去中间的水磨功夫,再将《松鹤万寿图》直接推至大成境界,最后借浮黎珠冲破仙种与非仙种间的那层膈膜,直达最上乘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