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敌者,身伏龙虎,几若非人,配兵戴甲,冲阵破军,势不可挡!
马槊掀起恶风阵阵,一人一马所过之处,杀机如刀,血雾盈溢。赵孟浴血厮杀,每杀一人,就有一点莫名生机自肉壳孕育。杀的越多,攥取生机越多,直到杀出一条坦途。
此界修行之法的酷烈,远超想象,虽止于真炁之境,却别有一番风景,在生死际,见大恐怖,得非凡成就。佛家曰:杀尽无明,方见浮屠。道家曰: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节度,你看,你看啊,那里是陈家的纛旗!”赵孟率众只顾猛冲,紧跟其后的王镇恶,遥遥看见陈氏大纛,登时大喜,他忙指着大纛方向,振奋而呼,引得赵孟一勒缰绳。
“纛旗,”赵孟马槊一横,举目望去,只见刀兵晃动,杀声起伏,纛旗立在前方阵列后。
纛旗摇曳,甲兵交错间,似猎猎作响,赵孟大笑,道:“果然是陈真庆的大纛,众军听令,凿穿敌阵,擒杀陈真庆。杀陈真庆者,有赏银百锭,赐田百亩,利禄皆在此尔。”
“杀!杀!杀!!”一旁的王镇恶,真如山涧恶虎一般,猛地一声咆哮,声震沙场,引得血气沸腾。众军经这一激,心头仿佛涌出一股火,双目赤红,战意高涨,与之高呼。
赵孟将令一出,众军自是振奋,百锭白银尚在其次,真正让人甘之舍命的,却是那百亩田地。有这百亩地,就有传家之基,再经两三代人经营,也能称得上是乡绅之家。
都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真庆与赵孟皆有赏格,其麾下将士自然用命。只是陈真庆年老体衰,不能同赵孟一般亲身冲阵,鼓舞部将士气,只得坐镇后方,稳定军心。
但是府兵对上甾丘卒,陈真庆不只在兵力,连带士卒素质,也占据绝对优势。赵孟要以弱胜强,只能剑走偏锋,强行冲阵,若能阵斩陈真庆,这彭城府兵定然不战自溃。
没了陈真庆这主心骨,彭城府兵自然不会有心继续死战。赵孟要是能再趁势收拢溃军,收彭城兵为己用,叩关府城,进可奠定割据之实,退也不会失去甾丘之基。
“擒杀陈真庆!!”眼见大纛在望,赵孟部曲不断向着大纛所在发起冲锋,而赵孟作为主将,更是因为一人一马冲的太猛,单骑率先杀入阵列,数十上百甲士立即蜂拥而上。
“杀啊啊!!”
“赵孟,”大纛下的陈真庆,看着杀到阵前的赵孟,心头一跳。赵孟冲的太猛了,猛到不只赵孟部曲没想到,就连陈真庆也没想到,赵孟竟能这么快就杀到他眼前。
若非如此,陈真庆又怎敢让冉玉杰离了自己左右。毕竟,冉玉杰这人,论及排兵布阵,或无可称道之处,但他武力极强,一口朴刀耍的水泼不进,实是彭城军第一高手。
正是有这高手在侧,安全上有保障,陈真庆才敢亲率府兵平乱。
眼见赵孟单骑冲破甲士的包围,向着自己杀来,又见麾下军将一個個被赵孟所杀,陈真庆心头一紧,忙道:“快,快把冉玉杰召回来,此贼凶悍,非我的玉杰,不可敌啊!”
这一刻的陈真庆,是真的慌了,赵孟的孤注一掷,赵孟的疯狂,赵孟的武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面对这样一個凶蛮的对手,身边没心腹骁将在侧,难免会有些不安。
事实上,这個时候的陈真庆,就是有再多不安,也已经无用了。赵孟冷冷的看着陈真庆,手中马槊血迹斑斑,一点点生息自百骸孕育,转而化作一股强大生机磨入筋骨。
“好邪性的法门,不愧是疑似血河的道统,单凭纯粹至极的杀法,杀的越多,己身越强,这才几日光景,就快再入筑基炼己。”
此方小千世界,筑基炼己者已近乎非人,是武学第一流人物。若非赵孟时时有浮黎珠道韵浸染,悟性资质早非从前可比,其实在此世重入筑基之道,并非想的那般简单。
就是以赵孟出身天水赵氏的显赫家世,在小千世界筑基炼己,一样要花费不少心力,浅水养蛟龙,本就相当的难,
“不过,我感觉,只要杀了陈真庆,我立地就能成筑基炼己!”赵孟如此想着,胯下战马一刻未停,横冲直撞,杀穿阵列,这一杆马槊所到之处,带起一片片血色起舞。
嗡——
待杀到陈真庆近前,不待陈真庆左右亲兵上来拼命,赵孟抬手,猛然将马槊掷出,槊身鸣颤,发出长音,真的如一条血色恶龙,张牙舞爪,带着恶风,扑向陈真庆。
虽有亲兵反应极快,飞身跃起挡在陈真庆身前,可反应再快,终归只是血肉之躯,马槊穿过亲兵的胸膛不算,连带着把亲兵整個人带起,把陈真庆一槊穿胸。
眼看着陈真庆被杀,周匝府兵都呆愣住了,赵孟当即飞马上前,快速拔出鞍前佩剑,一剑砍下陈真庆首级,摘下首级高举,吼道:“陈真庆已死,尔等还欲死战耶?”
只是砍下首级还不算完,赵孟又是挥剑,将彭城府军的大纛旗杆砍断,纛旗一折,整個战场都仿佛一静。
“陈真庆已死,尔等还欲死战耶?降者不杀!”赵孟的目光凶狠蛮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围的府军,一时间,这些府兵竟被赵孟一人震慑。
也就在这时,王镇恶带部众与赵孟汇合,王镇恶看了一眼陈真庆首级,登时大笑道:“陈贼已死,尔等府军还不降?降者不杀!”
轰——
这一句降者不杀,真的犹如一道重锤,重重的砸在府军们的脑壳上。先前与甾丘卒奋力厮杀的府军们,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心气,士气崩塌的速度超乎想象的惊人。
“……”
尤其是在一声不知谁喊的太守死了的话后,府军们彻底崩溃了。赵孟冷眼看着不断溃散的府军,整個战场的形势,也在这一刻,彻彻底底颠倒过来。
陈真庆一死,整個府军都成了一群离乱的羔羊,任由赵孟这個胜利者慢慢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