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重天不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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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岳来

吴道三年，二月二，龙抬头。

修仙噩耗传来，千宝阁太上长老玄极公星陨东海。苍天薄情，仙道崩塌，愁云密闭，万里悲哀。

同期，五域三十六州府十八大宗门来函，计划二月十六，集聚颠倒山，为太上长老玄极公吊丧。

二月初八，千宝阁藏经楼忽然热闹起来。

吴道心知肚明，来的人没有一个自己惹得起。在外面，可能连见他们的机会都没有。还好他们真的是来翻书。

这5楼介绍的法宝与自己肯定是没有关系的。瞄一眼，不必深究。法阵虽然有趣，可发动法阵需要法宝做阵眼。多事之秋，去6楼瞥一眼就走吧！

蹑手蹑脚，心中忐忑的吴道，总算爬上了6楼。上次在4楼见到的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先生好，我是千宝阁弟子，能在这里看书吗？”吴道小声问，他掏出了自己制作的不记名弟子牌。

老头笑容可掬，“当然可以。只是6楼没有经书，你不知道吗？”

“啊！”吴道吃惊，藏经楼没有书？他快速瞄了一眼阁楼，确实没有经书，倒是有几个人在那里闲坐。“那抱歉，我先走了！”

老头拉住了他，“别急着走，既然上来了，就坐一坐。”

坐？坐哪里？坐等千宝阁主事下惩罚指令吗？心中一凉，鲁莽了，刚才就应该撤的，这该死的好奇心！老头看上去和善，谁知道他想怎么搞自己，估计在想什么凶狠的刑法吧！

“那个小哥，你好，还记得我吗？在3楼的时候，你像今天这样坐在窗户上，”吴道看见了那个流光少年。这人肆无忌惮的坐在窗台上，那般神采飞扬，肯定不一般。之前应该问个名字的。

少年心高气傲，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师叔认识这位弟子？”守门老头问那少年。楼中另外几人也齐刷刷的看向少年。

吴道吓一跳，老头居然叫着少年为师叔。这辈分！不知道少年如何想自己。

“不认识。”

尼玛！“两年前，对，两年前我们见过一面，你答应带我上4楼的……”

老头打断了他的话，“小道友莫急，坐下说话！来，这边请。”手一摊，指向了阁楼中央摆放的案几。

一个‘请’字让吴道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是请，那应该不是惩罚吧！于是，吴道走到了案几前佯装欣赏几后的屏风。屏风上是一副天官图，仙人面貌栩栩如生，神态昂然，举头向天度步，望之让人神往。

图上有字：千山万水莫等闲，速速随我上青云。

“请上座！”老头再次发声。

这一声，又让阁楼众人齐刷刷看了这边。

莫非有好事？吴道也就不客气了，“老先生有礼了！”。他顺其自然坐在了主位。

“道友贵姓？”

“免贵姓吴，吴道。”

“吴道道友是第一个读完藏经楼所有书籍的人，获得奖励文房四宝一份。恭喜道友！”老头手一挥，笔墨纸砚现案几。

哇哦，这套文房四宝，吴道在五楼见过介绍。

全套宝物合称天心德源，由湖天笔、徽心墨、宣德纸、端源砚四种法宝组成，可单独使用，也可一起使用。

湖天笔，妙笔生花。

徽心墨，滴墨成真。

宣德纸，用之不竭。

端源砚，拍案惊奇。

画天地之相，书经纶之理，是文科修士的梦中法宝。

“这，”吴道又瞄了一眼众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无需客气。千宝阁以赠宝立阁，道友与此宝有缘而已。此处乃藏经楼灵气穿息之处，调理有益。道友稍坐，老夫便不赔了，”说罢，老头就下楼去了。

“是吗？”好人啊！两年苦读，虽未能找到离开此地的答案，却捡了个宝贝。

……

“在下龙阳峰弟子乐蒙山，家师淮南。这位是阁中轩辕大师兄，敢问道兄真名，若是阁中前辈，我们也好以礼相待！”笔直站在一旁的少年俊才代大家问吴道。

真名？感情他们根本不信我？还是不信我是个凡人？吴道只好再次介绍，“在下洛邑长老门下不记名弟子吴道，各位师兄师叔有礼了。”

这名号报出来，在座7人同时眉头一皱，唬谁呢？洛邑长老在千宝阁也算是鼎鼎大名了，贪财好色，俗事缠身，只负责外门杂项，连峰头长老都没有混一个，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看书的弟子？

再说，洛邑长老自己都没本事爬藏经楼，怎能培养出一个爬楼的弟子。他门下最厉害的弟子梅先开也不过是负责看守山门而已。

吴道不知道，这藏经楼内有阵法九重天加持，没有通行证就得靠真本事上楼。九重天法阵遇强则强，3楼上4楼，至少得净胜境后期。4上5，至少叩禅境后期，5上6，得龙潜境。

千宝阁，乃至整个五域，龙潜境修士都是赫赫有名。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吴道只是某个龙潜境高手的分身而已。

殊不知，九重天法阵只对修士有用，于凡人无意。千宝阁开山立派几十万年，也只有吴道一个凡人入的此间。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到九重天不压凡人。吴道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

“既然吴道友不愿吐露真名，我等也不强求。能入千宝阁，登我藏经楼，定是同道中人。不知对这二月十六，千山吊丧有何见解？”面对龙潜境高手，在场人都得礼让三分，乐蒙山作揖请教吴道。

“原来你们聚集此处，是来商讨这个问题，”不愧是千宝阁年轻一代的才俊。这里面吴道知晓的就有轩辕一豪、岳凤寅、八豹，还有见过面的师叔少年和红毛。很有必要结识他们，得露一手，“只是有的话不知说得说不得。”

轩辕一豪浓眉微挑，“此处，道兄断可畅所欲言。”

吴，“好，有轩辕兄此言，在下就直抒了。见解不敢，倒是察觉一丝危机。”

果然，危机一词还是牵动了大家的神经。

乐蒙山，“请教。”

吴道，“天下纷争，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千宝阁占尽天地人和，独得天下资源已久。众豪强早已心中不忿。今，我玄极公星陨东海，财狼虎豹必然蠢蠢欲动。吊丧，不过是借风使船，暗度陈仓罢了！”

轩辕，“我阁屹立五域数十万年，威名远扬，鼠辈安敢逆天？”

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千宝阁金玉其外，早已不复往日雄风。玄极公陨落东海，定是有人做局。五域十八宗敢齐聚颠倒山，没有贼头，你们信吗？”

轩辕豪气冲天，“那又如何，阁中强者如林。即便太上长老仙陨，我辈亦无敌于天下。”

吴道，“如此盛宴，魔道，妖宗岂不闻腥而动！”

轩辕，“未尝不可一战！”

吴道，“内忧呢？”

“放肆！”师叔少年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确实放肆了。千宝阁内，年轻一辈谈内忧，是有点过分。

然则，既是有志青年，岂有听不出个中道理的。

千宝阁风雨飘摇，各峰头妄自非大，早已不见志道同心。此大风浪前，还能同舟共济吗？

……

“有酒吗？”

一句内忧，静而无声。清风徐徐，彩光显显，睍睆黄鸟，和风齐鸣，如此仙居，居然得闻恶疲之事，实乃混沌不堪。

吴道自是不愿徒增不快，便问了一句酒。

师叔少年居然甩过来一个酒壶。此壶晶莹剔透，溢彩流光，雕花画风，生动有色，是个宝贝。大能赠酒，定是不虚。吴道取姹紫葫芦，将酒壶中的酒缓缓倒入，紫色由深转淡，果然好酒。

“五色葫芦，”师叔少年随口一句，看上去漠不关心，却将吴道吓了一跳。战千秋都不认识的东西，她一眼就明。

该不会被惦记吧！轩辕一豪都称他为师叔，此人应该看不上我这葫芦，千万别惦记，“师叔好酒，诸位师兄也来一杯吧！”

他不说，人家也准备要了，一个个变戏法一样的弄出了各种酒具。

有趣！社畜的基础功夫当然是倒酒。他立刻给大家倒酒，顺便看了眼师叔少年，“师叔的酒还有吗？”

“道友尽管倒。我岳家的酒虽然不及师叔好酒，可酒管够。随便倒！”岳凤寅此刻来了兴致，酒水物资于他而言，可是超级强项。

给大家一一倒满之后，再给自己添些，才将酒壶还给师叔。细看，他应该对自己的葫芦兴趣不大吧！

师叔少年没有接，很嫌弃，“此壶，你拿走吧！”

“哇，”一阵惊叹。

吴道回头，果然大家都是一脸的羡慕。莫非这酒壶有来头？五楼可没见此物。

岳凤寅两眼都冒光了，“此乃师叔的九转流光壶。用此宝饮酒，怯百毒，添五润，若邀明月，则有镜花雪月，繁华溢彩之美妙。你小子好福分！”

吴道看看酒壶，不过是情趣用品，毫无卵用，“感谢师叔赠宝。不过，弟子不懂品酒。岳师兄如此喜好，俺就借花献佛，赠与岳师兄吧！”

“竖子，安敢！”师叔少年雷霆震怒，拂袖而去。引来一阵唏嘘。

吴道顿时尴尬，“他赠与了我，我应该有权处理吧！”

岳凤寅早已抢过酒壶，爱不释手，“那是自然。你的东西当然有权做主。不过，我也不白要你的宝贝。这些法宝，你选一样吧！”他随手一挥，一堆道具就呈现在案几之上。

好东西很多，光有形有色的宝剑就有三把，还有几个是藏经楼内有说明的。

吴道不禁感叹开了眼，世家弟子的资源真是雄厚。他选了一套不起眼的衣服，“岳兄，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了，此衣是何宝物？赠我如何？”

岳是真心喜欢那酒壶，“此衣名叫蒹（jian）葭（xia），乃我少时的外套，轻若无物，可防蚊虫摔撞。与这九转流光壶相比，实在算不得宝物。吴兄喜欢，便赠与你了。岳某不占他人便宜，你再挑一件。”

吴道，“那可有无需灵气的飞行宝具？”

岳一脸怒容，“修仙之人，灵虚五境便可御物飞行。飞行宝具实属垃圾。你是否小看我岳某人？”

吴道立马道歉，“岂敢岂敢，只是现在我凡体一具，正需要飞行宝具傍身。”

岳凤寅这才释怀，“飞行宝具没有，狼牙棒一只，此物乃我儿时玩具，可载人飞行。不过，坐上去容易摔着。你喜欢就拿去。”

……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好了起来。

毕竟长辈走了，轩辕一豪也不是冷面人。大家饮酒也随意。吴道借机拉近乎！果然，酒肉朋友易得的道理，千古不变。

吴道举杯，“各位师兄，今日共饮，实乃我吴某平生之大荣幸，修仙路上多坎坷，此刻便认诸位为大哥，望日后照拂一二。我先干为敬！”一饮而尽，虽是有心，却也尽兴。

“此言差矣，同干，共饮，”乐蒙山在现场6人当中应该是资源最差的一位，“不醉，不休！”

丁匪谌，掌教峰内门弟子，他干完杯中酒，作揖，“各位尽兴，丁某少陪。吴道友今日之言肃重，我等还需告知内阁大师兄，就此别过！”

吴道小慌，之前言语只为此处一鸣惊人，他可不想牵扯到派别争端，“丁师兄，在下之言实在是危言耸听，请勿当真。若丁兄真要上禀，还请为吴某保密一二，勿将鄙人供出。”

丁匪谌看轩辕他点头，便笑道，“吴道友放心，丁某断不会提道友之事。”说罢，御剑而去。

乐蒙山，“好，咱们接着喝。”

忽然，一直没作声的男子把手中酒盅往旁边一跺，“吴道，我信你，颠倒山劫难在即。你是否也与我们一起历劫？”

此男子带头箍，短发，身着破衫，面目狰狞，正是不修边幅的刺史八豹。听说此人在晟宝府试炼中与轩辕一豪、岳凤寅一起战斗，三人有过命的交情。为人豪爽，却沉默寡言，杀神造诣极高。

“那是自然，与师兄同战，小弟愿为鞍马，”酒壮怂人胆，酒桌不退缩。明日事，明日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吴道岂会去做那个泼凉水的人呢！

“好，”八豹一饮而尽。

氛围再上一层。

6人一直喝，一直喝，喝到日落月起复月斜，喝到天昏又地暗。直到轩辕、红毛离去、其他三人趴下，吴道才起身。

“想不到，我吴道三年，还能如此痛快的喝一场，”藏经楼外，围栏清风处，九天之上有明月，山川之间传鹤鸣，“此情此景，若有家人相伴，该是如何畅快。”

“老婆，两年半了，还在等我吗？”

“不论何年何月，我必回……”

吴道掏出狼牙棒，想要试飞，又怕酒后开车有危险，还是步行下楼算了。

走出楼外，再回首，这是两年来第一次，他觉得藏经楼如此高大、雄伟。真要应了这句：藏器于物，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经纶天下，道始无，万物仙途可得。那该多好！

再见。

摸黑，吴道赶回了他做饭的地方，在这里还有些种植与怀念。又给那衣冠冢拜了三叩。打包就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二月十六，必然是天下豪强瓜分千宝阁的日子。

我是吴道，别怪我不讲道义。君子不立危墙，先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