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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岳来
吴道三年，七月初五，有仙人东域神游，独山府令，东域宵禁10日，不得食人，不得械斗，不可飞天，不可冲镜。
七月初八，七上八下，烈日炎炎，黏糊巴拉。
“我们扮的是夫妻吗？”马车上，踏川面巾一去，狡黠的笑容看得人心颤。
“你是一匹马嘞，”吴道提醒她，更是提醒自己。咱家也是抖音颜控，什么美女没见过，怎可为一匹马乱了心智。除非你是人马座。
“哼，本尊当是来凡间历练，不与你计较，”踏川果然受到打击，将面巾带上，“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态度。本尊对你和颜悦色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是，尊者。”
“老爷，无垢居到了！”外面，婢女1号在请示。
无垢居，四国城最贵的客栈。吴道就没想着委屈自己，这金币也带不回老家。本地赚钱本地花，尽好的来吧！
一袋金币丢出，“要最好的房间。告诉店家，本神医途径四国城。携神方一副，有需者可得。另外，不医穷鬼。”
“医者父母心，你也配叫神医？”踏川果真是一点心思也不能藏。
“你一个坐骑，不也跟我提条件吗？”
入夜，无垢老板亲自拜访，喜获天愚木水一份。
次日清晨，无垢居给吴道专开一间客房做行医之用。看来，老板是鉴定了神水功效。很快，无垢居便热闹起来。
“城西柳家，拜请吴神医。”
“城西杨家，重金请神医。”
“四国府衙旺东床奉县令之命，请神医入府一叙。”
“弟子宋齐鸣，钦山宗传吴道孙觐见……”
“不去，”吴道交代婢女3号，不出诊。这无垢居老板还真有点本事，一晚上招揽这么多权贵，难怪这客栈可以做到最贵。
“烂木头泡水就想治病，果然不敢出诊，”踏川适时出言。
“烂木头？”
“怎么，想套我话？”嘻嘻笑，“告诉你，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说什么套话，我是说这个床脚烂了，是不是你昨晚爬我床上来，把这木头踩烂了。”
“切~~~”
“不然我们去城里转一转，待在这里挺闷的哦！”
“也行。”
吴道贼笑，这家伙有时候灵光，可还是缺少社会经验啊！天妖贵族，视天愚木为烂木头，她肯定还有好料可以挖。俺得想想办法，找她知根知底地聊一次。
无垢居所在也算是四国城中富人区，买卖商贸倒也兴盛，只是那拖儿卖女的比外城还要常见。若非吴道读过什么叫奴隶社会，这等景象实在不忍直视。
踏川忽然止步，顺眼望去，前方一个招牌‘菜市’立在街道中央。蝇虫嗡嗡，臭气随之而来。
菜里有肉，马牛羊，鸡犬豕（shi）。
人间有情，喜乐哀，惧恶欲。
“我们回吧！”这股恶臭比菜市场鸡鸭鱼鲜区还要夸张，夹杂着腐烂与阴暗，闻之令人心畏。
“进去看看。”
“不必了吧！”
“你怕？”
“不怕。”
“那就走啊！”
吴道挠挠头，有必要吗？俺们又不是来体察民情的，姐你是不是有啥特别的嗜好啊！
吴道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肚子里酸水都倒光了。
……
旁边，买肉的，卖肉的，抓人的，一时间，全都看着他笑。连哭的人都在笑。笑他吴道没见识，笑他不懂民情。
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人头从他身边经过，两眼空空，手却抱得很紧，“笑吧，笑吧，生者死，再护生，生生不止。只愿死者不复生，莫提生者不再死，便是笑声不断咯……”
“咱们出来逛个街，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吧！”吴道索性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看你庸医用得太逍遥，让你体察民间疾苦啊！神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行，我以后不用神医的名号了，咱走吧！”
“这还差不多，”踏川很满意，“起来吧，去把那把点红刀买了。”
她指的是中心区的一家老店。店家主高大威猛，满脸胡子，瞪了个张飞眼，站在店里一手剁肉，一手拿着个大骨棒子在啃。
店子旁边还有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在磨刀。撅着个屁股比扁盆还大。
吴道掩着嘴巴走近去，丢下一把金币，“那把刀。”
粗狂的大脸见着金币一样眉开眼笑，“斩那块？”
“买刀。”
“啊~~~，”开店这么久，没见过买刀的。
吴道没等他说完，再扔一把金币。
“我帮你磨一下！”店家主欢天喜地将金币收入囊中。取过点红刀，递给他婆娘，又挤眉弄眼到，“大老爷还要那一把，斩骨刀，剃皮刀，切肉刀，拴骨钩，掌门钉，都是祖传的宝贝，切肉利索得很！”
吴道也不跟他废话，有一把金币丢去，“洗一下，全包了。”
“得嘞！老爷稍等。”
点红刀两尺三寸，刀身成不规则菱形，切口有尖，尖前开刃，刃口2寸，寒光慑人。除了2寸刃口外，其他部分刀身成油青色。刀柄4寸，老桃木雕花。
握着这把刀，吴道忽然心里好受多了。老妖指点，果然是好东西。
“好些了吧！此刀杀生无数，所以镇得住邪祟！”
“那我们回吧！”
“急什么，来了就多看看。你想过没有，这难道不怕伤天和？”
狮驼岭上有灵山，菜市内有猫腻。
吴道立刻明了，仔细观察起这个市场来。整个区域由5条弯弯扭扭的巷子分成5块，暗合五行之象。站在中心区，能感觉这里毫无悲伤之气。莫非有阵法在压制这股秽气。
“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吴道劝说踏川，虽然他很想要插在中心区那个土堆上的旗子。这面旗子跟‘苦堵’二旗形状大小相同，上面有个‘举’字。
而且，吴道也看出来了，这土堆应该是这个阵法的阵眼。这旗插在这里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人拔，一定有名堂。可上两面得来不简单，这里也没有坤元六五那般人物镇场。
“那个土堆很奇怪，这里人还给他上香，莫非埋了什么老魔。你去把那面旗子摘掉看看？”
“得嘞！”拔旗，立马跑回踏川身后，“怎么样，怎么样？”
“没动静。难道我猜错了？把那个土堆挖开？”
“嗯？”
“大老爷，你们在干什么？”刚才卖刀的屠夫过来送刀。
吴道立马丢给他一个金币，“老板，这土堆下面埋的是谁？怎么光秃秃的？”
“这下面啊，这是一口枯井。咱们这里只卖肉，无主的就丢里面了。咱们这些做买卖的，每一单都会在这个无名冢前给他们烧点纸钱，上个香。”
“受教了。”
“不客气，真不来一点肉？”
……
出了菜市，吴道立刻喝下灵葫水。
“不应该呀！怎么会没反应呢！”踏川还在想着人市那一出。
吴道倒是想明白了，踏川是天妖，妖兽。所以，她进去是没反应的。但是，那市场一定有问题，怎么可能还能生活自如呢！
路过一个豆腐店，居然有人排队，真不知道这豆腐跟2024的豆腐有何不同。卖豆腐的姑娘笑得很甜，还有两个酒窝，果然是人间自有美景在，不吃豆腐也治愈。
“听说了吗，东域要翻天了，”排队的两个老头在歪唧。
“听说了。大喜吖！前几天，钦山宗发消息，有仙人神游东域，东域要变天了。”
“正是，今天一早又有神医出现在四海城。听说无垢居的老板他娘，躺在床上十几年。昨晚，神医一个方子，今天就下地了。”
“这么神吗？”
“杨柳二家、府衙和钦山宗都派人来请了。听说神医不出诊，差点打起来。”
“谁跟谁打？”
“大混战，幸好有钦山宗维持秩序。”
“那等下让神医也帮我看看，我这腰也是老毛病了。”
“一起去……”
如此，也不知是好是坏。只要他们的关注点不在我这条小命上就行。四国城逗留，一来为了填补干粮，二来也想看看五色葫芦会不会又装点东西。只是，这菜市真的是太意外了。
“我们去井底看看，”踏川对那鬼地方真是念念不忘。
“快回去吧，我的姑奶奶！何必自找秽气呢！”
“不行！”
“什么不行，无垢居要打起来了。”
不对劲，小心脏狂扑，有危险。吴道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所寒光扑面而来。挡啊！他提醒自己。一念之间，刀锋就已经杀到了额头上，他的手还没有动。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听见三米开外，一声巨响。寒光已去！
总算将手举起来了，额头中间有痛感。血从额头留下，沿着鼻梁，从鼻子上滴落。刚好用手接住。
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踏川出手，自己岂不是要当街分尸？
“小子，还魂了没有？”踏川大步向前，“我去看看谁要杀你。”
“别，别走，”还魂之后，吴道立刻拉住踏川。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踏川也意识到可能还有杀手，便没有去追。“你这也不行啊，随便来个小虫小鸟的，就把你给斩了。看来，本尊可以早获自由了。”
她说的没错，这样不行。自己凡夫肉体，被斩时毫无招架之力，上次被安不全一招拿下，这次又被杀到眉心。在这个吃人肉的世界，自己是寸步难行。必须速战速决，赶快找到仙人指路。
“没错，我们必须立刻赶往东海。”
“去东海作甚？”
“找仙人。”
“本尊没听说仙人住东海啊！”
“那仙人住哪里？”
“又套本尊话，你这家伙不老实。”
“尊者大佬，跟你直说吧，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上有老下有小，现在急需仙人帮助回家。大佬能否给我指条明路？”
“找造化仙人吗？”
“你知道？”
“仙人之事，本尊自然知晓。但是你现在见不到。”
“你带我去见不行吗？”
“不行。你连太乌真炎都吃不消，如何见得仙人？”
“仙人都住那么恶劣的环境吗？”
“嘿嘿，错误。仙人住的地方可好了，只是凡人去不得而已。我就很喜欢太乌真炎啊，照在身上舒舒服服，还美美的……”
……
回到无垢居，钱袋子快装满了。
这天愚木水效果神奇，病人饮完立马见效，买水之人络绎不绝。
吴道交代了婢女2号和3号看场子。10枚金币，一勺水，一人只限一勺，病人现勺现饮，以免有他人倒卖。2名婢女，4名保镖倒也尽心尽责。
不过，光他们还不够，钦山宗也在维持卖水秩序，这就给吴道相当好感。
回店之后，吴道宴请宋齐鸣，无垢居老板莫不荤和府衙旺东床作陪。
想起今日遇刺之事，吴道做了一个决定。这缸水卖完便立即离开四国城。至于卖得的金币，除去此处无垢居开销之外，全部转交宋齐鸣，由钦山宗做主，将钱财散于城中百姓。
社畜经验，外露之财不可留，免得贼人惦记。
哪知，消息下午传开，病人更多了，不到申时，水就卖完。若不是宋齐鸣与旺东床在场，只怕会抢死人。差点就好心做坏事了。
“这还有点行医的样子，”晚上，踏川见卖水所得金币全部转与钦山宗，还是夸奖了吴道。
“这神医之名，本是他人赠与，我也只是借用而已。尊者认为我做得对，那不如帮我想想办法，送我去见仙人？”
“贼心不死。凡人是不可以求见仙人的，除非仙人下界，你机缘巧合方有可能。”
“那仙人何时下界？”
踏川似有些生气，“你这家伙，总想让本尊多言，实在阴险。不管你了，本尊要去一趟菜市枯井，你好自为之！”
“不要了吧！”吴道心慌。今天下午左思右想，要么是四海城内的人想要谋财害命，要么是东皇王朝得罪的那些大人们来撒气。不管那方，请来的杀手自己都不得应对。这救命稻草可不能放！
“本尊做事，还需问你要不要吗？”
“我是说等明天白天再去啊？”
“为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你？废物一个，跟本尊去干啥？”
“我可以布阵帮你，我的阵法学得很好，你也见识了对吧！”
“话是如此，可本尊不一定能保你小命！”
“所以嘛，你为何一定要去挖坟呢！扰人清修也……，等我！”话还未说完，踏川已经跳窗而出。吴道只得小跑赶上！
胖月当空，亦无法散去这城市的阴暗。没有人点灯，也没有小孩的哭啼，四海城入夜仿佛一个死域。
踏川在前，散发着幽幽蓝光，吴道在后，死心塌地跟着她。
菜市已经打烊。只有鼠类虫蛐在大人们的鼾声中跳舞，也有萤火之光在市场内引路，偶尔一个动静都会让人发毛！
打开土堆后的木板，里面居然有光，磷火之光。洞口下有一人楼梯沿着墙壁盘旋而下，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三转之后，他们总算来到了井底。仰头才发现，这井直径七八米，应该是原来城市取水重地。井底两侧还有一大一小两横洞，这是地下河流经的地方。如今干枯得坚硬无比！
奇怪，屠夫说这里是丢人头的地方，可吴道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人头。不对，就算有老鼠臭虫吃肉，那骨头总得留下吧！细看，在墙壁上，地板上，条条血纹在凶残隐现。
从大横洞入，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一个磷火盛境。
眼前景象之诡异，让吴道毛骨悚然。
三个大胖婴儿在嘎嘎笑，他们时而爬，时而跑，追着一个人头在欢快的玩耍。
他们后面是一大堆的骷髅，成堆的骷髅上方飘着一个干枯的老头。老头头顶还有众多发光的磷火石。
“嘎嘎嘎嘎，厥弥小儿说不能吃人，你们自己走到我嘴里来了，可怪不得我了！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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