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当星舰的驾驶员?笑话。这颗星球最初的建筑全是由殖民星舰展开成型,就是我在操盘全局,在这之前也有超过200光年的航行经验……你不是问过了吗?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咦?你说的是能不能‘直接’当驾驶员?什么意思?”
“想把我和这颗脑子融在一起……呸!你们这些低贱的有机体,别想把我关在这该死的臭皮囊里!”
“别碰我!我警告你们,别等到为时已晚才……等等,救……”
诚如办事员所说,复活的准备并不复杂。他只是起身,把一直坐在屁股下的沙发掀开,便露出其中营养舱样的设施。
上面写着“复活圣柜,3.123便携版。”
将那枚脑子扔进营养舱中,办事员按住尤在挣扎的AI,独眼中略有疑惑:“这个小玩具刚刚应该是在吹牛吧?只是为什么它老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错觉,你的错觉。”艾山山语气笃定,然后悄悄在视界里关掉了这原本属于她的小玩具内置的扬声器。
……
AI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血肉生物的死亡,更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它会死两次。
办事员的装置读取了大脑所携带的遗传信息,还有灵能波动以及最为关键的记忆。舱体中的营养液凝结出类人的胚胎,又在飞速催熟。同时,小球也被线缆连接,将其中的AI转移到了正在发育的全新大脑中,完美适配。
被剥夺了说话权力的AI感觉眼前一黑。再度看到光明时,只有模模糊糊的视觉。
好在模糊的视觉在舱中眼球器官的发育下,在快速变得清晰。神经连通,AI第一次通过血肉有了触觉,以它身为程式的经验论,这种感知外界的方法可称之为低效。
但种新生的疼痛所刺激那娇嫩大脑,所分泌的多巴胺,就是能给AI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新奇快感。
于营养液中抬起尚未成熟的双手,初生的皮肤和肌肉尚是半透明,其中纤细的骨骼晶莹又易碎。
真是……奇特的感觉。因被装进血肉的大脑而笨乎乎的AI这么想,学着操控神经握拳。这比它原本想的要难,因此终于做到时,却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舱门滑开,艾山山好奇的向内张望。看到牙牙学语的AI带着笑容,将握着的拳头伸出,像在炫耀,想要获得夸奖。
还挺可爱的?一直在看的列维娜已经在发挥女仆的本能,于心底模拟出了照顾这样的AI一连串的注意事项。
然后她看着可可爱爱的AI被办事员随手拿出一个榔头朝它敲去。
铁质的锤头越来越近,AI又感觉眼前一黑。
咔嚓一声,伸出舱外的两个小拳头一僵,软下。接着办事员嘿咻费力的将首席原本娇小的机械身躯也扔了进去。
这次的操作要复杂一些,得亏艾山山杀掉这颗大脑用的是微波武器,大脑上的机械化部件得以完整的保存。否则要让完全新生的大脑适配这机械身躯可不容易。
但对AI来说这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尚留一丝意识的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陷在一片旋涡中飞速搅动。旋涡刮着它的身体,又刮走了它刚刚喜欢上的血肉。
溺水般的窒息感涌现,神经链上的冲击比上次强大无数倍,这是它成功适配首席留下的机械身躯的标志。AI猛地睁眼,自培养舱中坐起,又失去平衡自其中跌落而出。
跌到地板上猛烈咳嗽,刚才浸泡这它的营养液也被溅出一些,流在地板上流淌成河,像还没化开的肉汤。
肉汤?
AI愣了愣,马上从地上爬起。原本的首席为了让可能的敌人放松警惕,这机械身体是幼年雌性的姿态。所以它踮起脚尖,也只能堪堪让视线与营养舱齐平。
就在里面,自己用过一瞬间的血肉躯体已经化为浓稠汁液,如同置于抽水马桶中一样正被抽走。很快,培养仓恢复了清澈。
浓浓的失落溢出,AI鸭子坐坐倒在地,扯扯艾山山的衣摆,稍微带着哭腔:“就冲走了?我连这身体是什么种族都不知道。”
艾山山觉得有些肉麻,把它的手拍来:“是什么种族?你现在就是这首席本人了,有她的记忆,自己回忆一下不就行?”
AI恍然大悟的点头,闭目思索了许久,却依旧愁眉不展的睁眼:“记忆里全是哪哪发掘的遗迹,还有如何如何考古出的科技之类。是什么种族,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列维娜有些不信。她知道有人会因为工作生活等等忘记生日之类的事,但忘记自己所属的种族?脑海中刻印着思想钢印的精灵对此有些无法想象。
看来,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出生引以为荣。
“能多回忆是个好兆头,这位科学家的大脑送过来时被微波微波煮的半熟了,我很担心记忆的完整性,”办事员点头:“再想想能不能回忆起更多?最重要的就是回忆起这位科学家的名字。”
名字在大多数社会体系中都有特别的意义。一些总是被夺舍问题侵扰的灵能文明中,能否回忆起原本的名字甚至是证明自己是自己的重要指标之一。
名字?
AI的眉头还是紧皱,犹豫数次,才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一个名字:“莫西斯迪,至少发音是这个。另外,我呢?艾山山,你对我一直是AIAI的叫……我呢?我能不能也有一个名字?”
艾山山本想答应,却忽然反应过来AI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比如它能不能直接顶替首席成为莫西斯迪,也该考虑一下它该不该有性别。还有,最不重要却最为显眼的,就是该不该给它装一头秀发。
首席的头颅像火箭一般逃脱后,其头发也由消失无踪。现在的AI就是个愁眉不展的光头幼女,其头顶摸上去甚至不是刺挠,而是接近金属质感的冰凉,很是魔性。
可惜除开自己外,好像并没有人在意。
办事员咳嗽了数声:“程式拥有身体后,会涌现出强烈渴望自我认同的倾向,这很正常。现在,我们该想的是如何去到那星舰上了。”
艾山山沉声点头。左吴的直播信号已经断断续续,是他渐渐脱离星球网络覆盖范围的征兆。
他和古画晴空仍在天使的殴打下快速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