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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失去朋友”
楚清推开挡在自己和李寻欢中央的铁传甲:“探花兄,能养出龙小云这种畜生,若不是你的声名,我早就找上龙啸云了”
笑了笑,楚清无奈:“我这样无牵无挂又武功高强的人,尚且不敢下手,更不用说别人了”
江湖上,的确很少有人坏的过龙小云。
“他的确该死,你做的也很对”
李寻欢叹息。
多年前,在爱情和侠义面前,他选择了侠义。
而现在,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马车重新在道路上行驶。
李寻欢大口喝着酒,似乎想把龙小云的事忘之脑后,可眉眼却有种掩盖不了的悲伤。
他新交的朋友,杀掉了林诗音的儿子,这让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楚清仍是面带笑容,一副没心没肺的摸样,只是偶尔跳出车外,须臾后又跳进来。
“千手罗刹,嗜钱如命施耀先,‘花花大少’潘小安,金丝甲果真是不祥之物”
楚清笑道。
李寻欢摇头,继续喝着酒。
他很想一醉方休,却又想起楚清说的道理,遇见事就去解决。
“难道我连小孩子都比不了?”
李寻欢强行打起精神,思索解决问题的方法。
等楚清又出去四五次,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似乎认了命:“这本就是一件无解的事,我何必想太多”
楚清瞥了瞥他:“探花兄,在想我不该杀龙小云?”
李寻欢摇了摇头:“你没做错什么”
楚清笑了:“你岂不也没做错什么?既然咱们都没做错,又何须难受?”
李寻欢脸色一苦:“可林诗音那边...”
“她只是为自己的纵容付出应有的代价罢了”
楚清看向窗外:“梅花草堂到了”
说罢,楚清拎起妙郎君花蜂,将其摔在梅树林的桥上,朗声道:“梅二先生,我把妙郎君给你送来了”
梅林前方,一个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挥着两个童子洗树上的冰雪,听到这话转头一看,立刻大惊失色:“苦栽,家里一个七妙人就让我倒了半辈子的霉,现在又来一个,老头子命不久矣”
七妙人,是指江湖上最不学无术的七个人,他们武功不行,迷香下毒,偷鸡摸狗,诱奸拐骗却首趋一指。
“他就是妙郎中?”铁传甲看着撩起衣襟,就往草堂里跑的老人,疑惑道。
“不是”
楚清摇头,抓起一瓶长春露往地上一扔:“梅二先生,你再不出来,这好酒就浪费了”
瓷瓶碎裂,醇厚的酒香飘逸,不一会,一個穿着件蓝袍,袖口胸口上沾满了油腻的穷酸秀才火急火燎跑了出来,见到地上的碎片直跺脚:“造孽,造孽啊!”
这酸秀才围着洒落的酒水转了数圈,随即跟下了什么决心似得,竟然蹲在了地上。
好在这时,又一酒瓶飞来,打断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好酒,好酒”
梅二大喜,如同鲸吸长河般,对着瓶嘴把一瓶酒喝下去大半,然后眯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半响,才把这口气长长呼了出来,眼睛亮了,脸上也有了神采。
“梅二先生喝够了吗?”
楚清已来到梅二面前:“我上次送来的病人,你可治好”
梅二先生用指甲里也全是泥污的一双手揉了揉眼,似乎想看的清楚些,待看清楚清摸样,他一拍大腿,怒斥道:“你给我送来个死人,还让我治好他?是不是想砸我的招牌?”
等认出花蜂后,他更气了:“你怎么把这个采花贼送来了,你知道我的规矩吗?”
“妙郎中诊金不付不治,礼貌不周不治,强盗恶人不治,我当然知道”
楚清笑了笑:“妙郎君不是病人,只是我给你的礼物”
“送采花贼给人当礼物,你可真有心意”
梅二先生撇嘴。
“那伱要不要?”
“要,当然要,白送的礼物谁不要谁傻”
梅二先生招呼两个童子把妙郎君抬走,随后看向马车:“那里的是谁?”
“李寻欢”
梅二先生面色顿时古怪起来:“我记得上次你送来那人是龙四爷的儿子”
“梅二先生记性不错”
楚清点头。
梅二先生看了看慢慢从车里走出来的李寻欢,又看了看楚清,往旁边挪了几步,小心翼翼问道:“探花郎来报仇了?”
“不是,我们已经成了朋友”
楚清笑了笑:“探花兄感情乱七八糟,对朋友却很够意思”
梅二先生愣了愣,随手竖起大拇指:“厉害”
“梅二先生,我想带走龙小云的尸体”
李寻欢走到两人跟前,叹气道:“他做错了些事,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理解,理解”
梅二先生一挥手,刚才抬着花蜂的童子又火急火燎抬出一具孩童。
李寻欢面露悲伤。
“这人身上安了三十多种歹毒的暗器,被我一一拆了下来,不过我不确定还有没有,你们小心点”
梅二先生警告,李寻欢悲伤更重。
“我会找龙啸云要个说法”
李寻欢郑重,随后迈着沉重的脚步抬起龙小云的尸身走回车上,梅二先生咂舌:“这种大侠太不自在,还是不当为好”
“所以探花郎这种人才让人敬佩”
李寻欢背负太多,但最终面对上官金虹明知必死还是上了,若没有这种人,江湖就只剩下尔虞我诈,无趣的很。
楚清跟着上车,在马车启程的时候扔出两枚铜钱:“告诉梅大,清明上河图的线索我给他找到了,按照约定,他和你都是金钱帮的舵主了”
梅二先生错愕,随后饶了饶头:“老大总说我为了酒偷卖家里的古董,没想到他为了古董竟然把我们给卖了?”
...
兴云庄。
昔日的李园早已面目全非,唯有两侧御笔亲书的门联仍在。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马车稳稳停在庄门,拉车的老马鼻子中打了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楚清纵身下了马车,啧啧道:“好气派的庄子”
李寻欢眉角既带着苦痛,也有一丝欣慰:“龙啸云是个好朋友,他虽然做错了些事,但总没有亏待诗音,我也放心了”
楚清摇头。
李寻欢一说话他就在摇头。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李寻欢忍不住道。
“当然不对”
楚清把最后一颗盐渍花生扔在嘴里:“我宁愿被老虎咬一口,也不想有个贪恋我爱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