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水晶吊灯投下淡淡的灯光,映照出谢嘉珩的笑脸,他微扬着脑袋,自信又拽的模样,仿佛说得话有理有据天经地义。
许承维难以置信,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来,最后嘲讽道:“小谢总都是这样麻痹自己的吗?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关你屁事?”
“......”
谢嘉珩睨过去,漫声道:“你闲的没事做,找家医院测测DNA,毕竟许家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有点......不可思议呢。”
“小谢总讲话请注意些!”许承维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辱骂过,当即沉下脸来,提醒着他注意身份:“我是信安的总经理,也是你的妻兄。”
谢嘉珩闻言眯起眼眸,一步步走近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掩饰不屑与轻视,身高差距和气场的压迫感让许承维略微发怵。
“你该庆幸今天长辈们到场了。”
后面的话未讲完,许承维却读懂眼神里的意思——不然他会直接动手。
明明信安集团并不比天成差,他也坐上总经理的位置。
想到这里,许承维仿佛有了后盾,同样抬起脑袋,回视着他道:“小谢总未免太高看自己。”
谢嘉珩轻笑一声:“你可能不清楚,我呢,公司权力没有我哥大,工作能力没有清清强,但确实在有些方面无人可及。”
他话锋微转,低声道:“比如,我妻兄的私生活。”
许承维转过脑袋问:“你想干嘛?”
谢嘉珩不回答,扯着嘴角笑笑,先一步回到包厢里,许承维随后坐回座椅上,紧紧地盯着他。
许栀清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凑过去小声问:“他找你说什么?”
“回家再讲。”
“嗯。”
用过晚餐,两家人能聊的话题不多,干巴巴地坐着都很尴尬,默契地提出散场。
“不知道爷爷奶奶们,8号有没有时间。”谢嘉珩忽然开口。
几位长辈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是想干什么,毕竟以今晚不愉快的年夜饭来看,他们没有再聚的必要。
许栀清同样不解,因为8号是她的生日。
奶奶试探着问:“有什么事吗?”
谢嘉珩笑道:“我想邀请各位长辈,8号来参加清清的生日宴。”
话落,许栀清诧异地看向他,在被他轻轻捏手后,收敛神色,没有接话。
许家的人脸色很复杂,尽管爷爷奶奶不喜欢这位孙女,但也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奇怪。
他在以谢家的名义,邀请他们参加许栀清的生日宴,就好像是在说,你们不疼孙女,谢家疼儿媳妇。
如果参加,是光明正大打他们的脸,把许承维生日宴办的风风光光,轮到许栀清却需要谢家人操办。
如果不参加,现场其他嘉宾肯定会议论许家人,连自家亲孙女亲女儿的生日宴都不来。
谢嘉珩当众讲这句话,更是直接给他们挖坑。
谢家父母相视一眼,虽然都是刚刚听说这件事,但达成共识不吭声,默认谢嘉珩的行为,等许家回话。
爷爷奶奶求助地望向许父,想看他的意思,许父的目光扫过谢嘉珩和许栀清,意味不明。
良久,他开口道:“好。”
只有这么一个字,却代表他同意了谢嘉珩的做法。
许承维焦急地喊着:“爸!”
他今年举办生日宴算是独一份,长辈们和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场,又公布妻子怀孕的喜讯,正是春风得意,不甘心让许栀清也操办宴席。
许父淡淡地看他一眼,许承维不敢再多言,孟乐妤见状扯他的衣角,笑着说:“小谢总到时候别忘记给我们寄请帖。”
谢嘉珩心情愉悦的应下:“行。”
他慢悠悠地补充:“到时候请帖同样会送给爸妈和爷爷奶奶。”
许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舒畅的年夜饭,笑得合不拢嘴:“好啊,那我今年少操点心,等你的消息。”
他们走出餐厅到停车场,许承维和孟乐妤送爷爷奶奶回家,上车前许承维的目光投向这边,许栀清本以为是在看自己,顺着视线望过去,目标是谢嘉珩。
“他在瞪你。”许栀清稍稍停顿,后面一句是想询问,你们到底谈了什么。
没等她讲出来,谢嘉珩语气自恋又带着笑:“嫉妒我比他帅呗。”
“......”
“亲家,我们走了。”
谢母谢父也准备上车,笑着和他们道别,完全没有要带走谢嘉珩的意思,只叮嘱他:“好好照顾栀清,别偷懒,也别添乱啊。”
许父闻言扯下唇角,许母却是憋不住笑声。
这副场面真的是,赘婿的明明白白。
“你们呢,有什么打算?”许母询问。
谢嘉珩说:“我和清清在外面逛逛,待会儿回家。”
“行,注意安全。”
和许母许父道别后,谢嘉珩示意许栀清上车,她问:“去哪里?”
“去找个地方守岁。”
许栀清没有守过岁,往年吃完年夜饭回家,和母亲聊一会儿天,就会上楼睡觉。
记忆里最深刻的几年除夕和新年,似乎都有谢嘉珩的参与。
第一年他正以老师自居,过零点时许栀清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听见他说新年快乐,小许同学。
第二年他们浓情蜜意,他直接来家门口接她,在滑雪场度过的新年。
第三年他听朋友讲摩天轮传说,喊她去坐摩天轮,在到顶时接吻。
第四年也是去年,他们冷战的时候,他也有在零点发新年快乐。
许栀清想不到今年会去哪里,安静的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驶入大学校园里。
今年在盛南大学。
谢嘉珩找地方停车,他们沿着街道
慢慢往前走,在熟悉又怀念的地方,让许栀清有种莫名的心安。
到操场时,他用衣袖擦了两下长椅,示意她坐下来。
许栀清问:“现在能说了吗?”
谢嘉珩言简意赅:“其实没什么,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被我骂了两句。”
骂许承维很正常,许栀清也经常骂他,所以很清楚骂完后的许承维是什么表情。
“他看你的眼神不像只是被骂了。”
“我查出点东西,不过不太确定,准备拿许承维的私生活做个测试。”谢嘉珩坦白。
许栀清听得有点懵,不懂两者之间的关系,自言自语般道:“许承维的私生活一直很乱,你如果要测试,是想看能不能影响孟家的态度。”
“孟家非常青睐许承维,我认为是因为孟乐妤恋爱脑,但你先前猜测不止于此。”她理清楚思绪后问:“你是不是查到,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利益往来?”
“聪明。”
谢嘉珩勾唇笑起来,深感自己眼光真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全部能猜出来。
许栀清在他佩服的目光下,接着道:“家族联姻有利益往来很正常,主要是证据和所涉金额。”
很多公司高层间都有利益牵扯,哪怕是公司内部都会有手脚不干净的。
她接手信安分公司前,市场部找供应商总会选择所谓的熟人,并不是因为合适,而是为了方便赚差价拿回扣。
这当中大概率有中高层的手笔,可惜没有任何证据,所涉金额又不多,她不能因此大动干戈。
谢嘉珩颔首表示知道:“所以嘛,我先用许承维的私生活测试下孟家的反应,看他们的利益牢不牢固。”
“不过。”他讲出自己的顾虑:“我看你和孟乐妤关系还行?”
许栀清和孟乐妤没有起过冲突,对她只有惋惜和不值。
她淡淡道:“你不用顾及孟乐妤,如果她真能因此醒悟,反倒是个好事。”
圈里不是没人说许承维玩得花,但孟乐妤非要信“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说辞,享受拯救浪子的成就感。
比起自我的成就,她似乎更喜欢从为男人牺牲中找到价值。
许栀清又问:“你和Clare谈的怎么样?”
谢嘉珩双手放在脑后道:“大过年的,干嘛一直谈工作。”
“那谈什么。”
“谈情说爱。”
“......”
见许栀清瞥过来,谢嘉珩乖乖放下手说:“具体的方案和设计图只能回北京再给你看,你可以当作惊喜。”
“我有做连锁酒店的想法,具体的也只能等回北京。”
“这么巧呢。”他语气闲闲:“那就等回去再说。”
夜晚的风徐徐吹拂,因为是除夕夜,教学楼里全是黑的,校园里没有其他人,静谧又透着惬意。
许栀清问:“生日宴的事,你不准备和我说吗?”
“你不是听到
了吗?”谢嘉珩反问。
“就......只有日期?”
“日期最重要,其他的是惊喜。”他讲得神神秘秘,不愿意透露更多。
原本谢嘉珩没有打算当众问许家人,只是今晚实在出乎意料。
明目张胆偏爱孙子的爷爷奶奶,只会打圆场看不出心思的父亲,以及满心想着怎么诋毁妹妹的哥哥。
往年除夕许栀清说和家人聚餐,他只当在享受团聚时光,特意会隔天的时候再来找她。
如果知道是这种家人,每年除夕他就会来。
许栀清举办过无数个沙龙宴会,可从来没有办过生日宴,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会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谢家出面操办,更觉得奇怪。
她询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谢嘉珩摇头:“不需要。”
许栀清想了想又说:“许承维是有喜讯公布,我用什么理由?”
“你生日就是最大的理由。”
他稍稍停顿,又道:“况且,我们说不定也会有的。”
许栀清下意识想到工作:“公布合作酒店签到设计师Clare?”
“......”
谢嘉珩觉得她大学时期那一点点的浪漫基因,在工作后也开始突变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往湖边的方向跑,在水边停下来,低声道:“许栀清,除夕如果看见烟花——”
话落,天空中传来声响,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缓缓地蔓延开来。
“是能许愿的。”
耳边的声音很轻,刹那间,所有的绚烂倒映在湖面,也映在眼眸中。
许栀清看着烟花,又侧目望向谢嘉珩,从未想过能在校园里,和他肩并肩看冬夜的烟火。
她想到的不是许愿,而是想永远停留在这一瞬间。
“你的愿望是什么?”许栀清轻声问着。
“我希望,新年是不同的。”
她没有接话,静静地注视着他。
“虽然呢,你已经成为我的老婆。”谢嘉珩的喉间轻滚一下,似乎有些紧张,低沉悦耳的声音伴随着烟花声传来。
“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能重新做我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