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季姓不改

以噬灵虫群作为防御手段，在尘埃星来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大手笔，哪怕是各大世界或是火铸山那种超级宗门见了，也得说上一声佩服。

除了噬灵虫群这个防御手段以外，季辽还布置了一个可以包裹住整个天海仙岛的防御大阵，同时在天海仙岛的各个岛屿上，季辽又布置了可以传送到外界的传送大阵。

这种布置在遇到难以抵御的外敌时，噬灵虫群会当先发来危险的信号，季家便可以事先知晓，乘坐传送大阵逃离天海仙岛，到外界的各个秘密传送点去，对于季家来说几乎已是天花板级别的防御了。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季辽没想到如此庞大的天宫军队，竟如入无人之境般的闯进了天海仙岛，而且在族祭开启前曾挨个检查过一遍的阵法统统失效，一同都出了问题，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这才导致了季家如今的灭族境地。

以季辽的心智其实早就猜到了他们季家出现了内鬼，同时这个内鬼还是在季家地位极高的人，甚至可能是他季辽的嫡血子孙，否则绝不可能知道季家这么多的秘密，也不可能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脚。

然而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现在再想都是枉然。

季辽这几百万年的经营荡然无存，跟了他几百万年的妻子，儿女，还有对他最为重要的伙伴死在了他的眼前，瞬间便击溃了他的内心，再做追究，再做挣扎都显得没有意义了。

季辽这一生向来胆大，可如今的他感到了一股恐惧，那恐惧是孤寂，是落入了无边黑暗的孤寂，他陷入其中出不去，也不会有人救他。

他的灵魂仿佛陷入了轮回，世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成了空荡荡的一片，彻底的陷入了绝望。

噬灵母虫拍打着翅膀急飞而来，扑在季辽的腿上嚎啕大哭。

她心智尚浅，哪里见过灭族这种惨剧，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天塌下来一般的事。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贪睡的。”噬灵母虫泣不成声，三只小眼睛落下珠串般的泪珠。

就算噬灵母虫睡下了，无处不在的噬灵虫群还会发出警报，甚至会直接攻击敌人，季辽的念头只是一闪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缓缓摇头，轻声说道，“不怨你。”

“我询问过虫群，它们说那些人有你给的通关令牌，所以虫群就放他们进来了。”噬灵母虫解释着说道。

季辽空洞的眼睛看向自己怀里冰冷的美人，轻抚着羽云昭那张仍旧绝世的面容。

季辽的声音微颤，“岳丈大人，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你的女儿和外孙呐。”

羽云昭临死之前曾说是她爹出卖了季家，而这次季家族祭的通关令牌有限，联想起羽云昭所说季辽立即想到了羽飞升，必是羽飞升和季家的内鬼里应外合，出卖了季辽，害了整个季家。

同时季辽

还想到羽化风临死前也说，要小心他身边的人，在他身边有一个大逆盟的叛徒，现在想来也必是羽飞升了。

“可笑，真是可笑，我和你一直都被天宫玩弄于股掌之中。”季辽自嘲的笑道。

时至现在季辽都没把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始至终都没出现的季崇峰的身上。

如羽化风一般，季辽对他的儿女是无限信任的，尤其是季崇峰，对于季辽来说，季崇峰和龙姬母子季辽一直是心怀愧疚的。

在他的一生中，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龙姬，还与她情定终身，说过许多山盟海誓，而龙姬信守了诺言他却没有，难以想象龙姬那么一个高傲性子的女人，竟然会愿意与其她女人分享自己，还不曾得到一个明媒正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付出啊。

在推选族长的时候，季崇峰揭开了这个伤疤，说他季辽不公，嚷嚷着分家。

当时季辽没有重罚季崇峰就是这个原因，若是季承祖或是季合鸣敢说分家二字，季辽怕是早就打断他们的腿了。

那些话看似无心，却如一根刺扎在季辽的心里，季辽也时常反思自己是否愧对了龙姬母子，在此后的岁月里季辽几乎把家族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季崇峰，对其倾尽全力栽培，在整个季家里季崇峰的权柄几乎与季承祖不相上下，唯一的差别就是季承祖挂了一个族长的名衔而已，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季辽对季崇峰和龙姬母子的补偿。

“爹！”

一个声音在季辽身后传来，旋即便见一道流光一闪落下，在季辽身前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赫然是季辽的大儿子季不凡。

却见此时季不凡不再是那种淡然自若的模样，他洁白的衣袍浴血，发髻也崩散开来，那原本清澈透明的竖瞳，如今已被凶光填满，让人不敢与其直视。

饶是一心向道的季不凡，在亲眼见了家族陨灭，娘亲死无全尸，也再没办法保持那颗纯净的心。

见季不凡还活着，季辽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希望，只是那抹希望又很快的熄灭了下去。

他两手微微抱紧怀里的尸体，轻声说道，“你现在懂了？”

“懂了！”季不凡直接了当的回道。

“懂了就好。”季辽说道。

世间事不是你不去招惹因果，因果就不会招惹你，在这个世间里没有一人能真正的独善其身，能真正的摆脱世俗的牵绊，一心向道在季辽看来就像是个笑话。

季辽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的储物戒指立时脱落了下来，一个蜿蜒之下，向着季不凡飞了过去。

季不凡接过，皱眉看向季辽，“爹，你这是...”

“你和灵童一起离开吧，改名换姓，忘了曾经姓季，忘了今日之经历。”

“不！我不走！”灵童闻言顿时大惊，哭喊道。

“听话，带着不凡他们离开，他们需要你，你要为我继续守护他们。”季辽对着灵童说道。

“爹爹...”

季不凡忘了一眼被噬灵虫群布满的苍穹，便见天宫所有人都退到了云层之上，同时那片云层也在缓缓退却，现在到的确是个极好的逃跑时机。

“爹！你不走么？”季不凡回眼看向季辽问道。

“罢了，我累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永远没法在尘埃星光明正大的活着。”季辽缓声说道。

“我私藏先天九鼎，又是大逆盟盟主，明知忤逆天宫却还一意孤行，呵呵呵，还可笑的想着有朝一日推翻天宫，多么可笑啊，大道啊！可以的话，在我死后我愿我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永堕六道轮回，用以换季氏族人投胎转世。”季辽心道。

季不凡把储物戒指待在指尖，望了一眼周围聚拢的季家之人，看着他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再次看向季辽，知道他爹已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当下狠心说道，“离开可以，但季姓不改。”

周围的季家修士闻言眼睛里同时涌现晶莹，异口同声高喊。

“季姓不改，季家不灭。”

“季姓不改，季家不灭。”

“季姓不改，季家不灭。”

“走吧。”季辽说道。

噬灵母虫依依不舍的离开季辽，抹着眼泪，“爹，那灵童真的走了。”

说罢，噬灵母虫嘴唇微动，一声声虫鸣在其嘴里传出。

大片大片的噬灵虫群立时而动，向着他们这里蜂拥过来，簇拥成一个个巨大的圆球，把仅剩的千余个季家人包裹在了里面。

圆球缓缓飞起，升上了半空，向着与天宫相反的方向飞离而去。

季辽仰头看着那一个个圆球融进了虫群，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说了一个不留，那就一个都别想离开。”正当这时，苍穹之巅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旋即便见遮天的虫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击开来，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个赤裸上身，古铜肌肤的男子在虚空缓缓下落，却正是随着天洁云分山河而来的神戮。

季辽一双眸子微微一闪，两道电弧迸射开来，轻抚了一下怀里的羽云昭，说道，“委屈你一段时间，我一会儿便去找你。”

说罢，便听嘭的一声闷响，在他身前陡然撕开一条裂隙，羽云昭和鼻涕狼的尸身被送了进去，裂隙随之闭合。

季辽缓缓起身，负手望着神戮，嗡的一声轻鸣，怒雷气旋再次在腹间显现，嘭的一声闷响，他上身衣袍直接炸裂，坚实的臂膀裸露而出，一头长发倒竖而起，周身瞬间再次被电弧包裹。

“谁也不能阻挡他们离开！谁也不能！”季辽爆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