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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不重,可是单手却已然握不住了,所以哑巴丫头用双手紧握。
但是脚下却迟迟未曾迈出半步。
苍月啸还在咆哮,近乎疯狂,他很怕,怕的却不是那握着刀的小丫头,而是这儒雅的书生。
周虚二人望着小丫头,心中是急躁的。
可是许轻舟却不着急,克服恐惧,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耐心,也需要鼓励。
真正的勇气,从不是头脑一热,而是在怕与不怕之间的反复拉扯中,最后选择了后者,这是一个过程。
她是一个聋哑人,听不到自己说话,许轻舟只能等,仅此而已。
小丫头很怕,可是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总是不会不经意间的抬头,对上许轻舟的目光。
那道目光就像是一道炙热的光,一点一点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她的目光在变化,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这道光的主人失望,终于她向前迈出了一小步,仅仅只是一小步。
她仰头,又一次看向许轻舟,得到的光芒依旧热烈,她愣了一下,闭眼,深呼吸,在睁眼,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她的眼底惊慌被驱散,畏惧被勇敢代替,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后来,她小跑了起来,耳畔万籁俱静,她踏着光明向前,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捅了出去。
“噗呲....”
“啊!”
苍月啸的话音止住,瞳孔猛然缩起,不可思议的凝视着眼前的丫头,他想挣扎,却是始终动弹不得。
“你个贱婢,你怎么敢...啊!”
话音未落,小丫头拔出了刀,又捅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你...想..死...”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刀接着一刀,小丫头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疯狂的拔出,捅入,在拔出,再捅进去。
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大。
她无声呐喊,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眼泪顺着双眸涌出,宣泄着她心中那滔天的愤怒。
每一次匕首的没入拔出,伴着的都是一声来自苍月啸的惨叫声,一声赛过一声。
刀刀不致命,刀刀如割心,痛到窒息,近乎崩溃。
“啊啊啊!!”
小丫头子足足捅了上百息,数十刀,直到精疲力竭方才止住。
她向后退了两步,小小的脸蛋上,血与泪水交灼,演绎出了另一番凄美。
虎口处鲜血顺着匕首滴落,溅在了木板之上。
而她的面前苍月啸早已奄奄一息,瞳孔慢慢涣散,口鼻之处满是猩红,已然嘶吼不出一声,随着许轻舟收起了神通。
他整个跪在地上的身体,也轰然向前倒去,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不停的抽搐。
鲜血染红了地面,他正在感受生命的流逝,一点一点的流逝,清晰,清醒,绝望。
小丫头看着苍月啸的模样,手中匕首掉落,抱着头跪到了地上,开始肆意大哭。
她报仇了,亲手报了仇,杀了这个畜生。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疼小丫头的同时,心中也莫名的舒爽。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手刃自己的仇人,来得更加舒坦。
这是人性。
许轻舟慢慢的朝着小丫头走来,半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染血的匕首,用衣角擦拭干净,又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止住了哭泣,缓缓抬头,泪雨朦胧的望着许轻舟。
许轻舟将那手中的匕首归入鞘中,递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这一次,小丫头没有任何迟疑,擦净泪水,接过匕首,站起身来,将那匕插进腰间。
许轻舟起身,对着二人吩咐道。
“挂到冀州城头。”
随后便径直走了出去,小丫头望着许轻舟离去的背影,握紧了腰间的小匕首,也跟着走了出去。
昂首挺胸,眸中如炬,似是重获新生。
周虚和张平对视一眼,感受到哑巴小丫头的变化,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敬佩之色。
无需语言,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变了一个人。
他们自问,做不到,也没那样的耐心。
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先生的可怕。
他可以是先生,温和的读书人,讲道理的大先生。
但他也可以是杀神,那来自地狱的无常,勾魂夺命……
“先生,太可怕了。”
“嗯,干活吧。”
“好。”
许轻舟在忙自己的事,而苍月心吟也去忙了她的事。
至于三娃,闲来无事,也只能默默修炼了,至于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们自然并不知晓。
在许轻舟让人将苍云啸的尸首挂到冀州城上时,苍月心吟也来到了冀州城府监察司。
一改往常的模样,坐在那大堂中,竟是不怒自威,三米之地,寒意自升。
而在她的面前,冀州监察司执事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苍月心吟开口了,率先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张大人,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的风骨呢?”
她的话音低沉,早已没了往日的青春少女气息,只剩让人听之生畏的寒。
“下官错了,下官糊涂,被猪油蒙了眼,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苍月心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睫毛横扫。
“错了,兴许能改,人死了,能活吗?”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哼——”苍月心吟冷笑,自嘲道:“建立监察司,授予皇权,监察王权,而你呢,竟是于这些人沆瀣一气,荼毒一方百姓,你对得起你这身官袍吗,我若是饶了你,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张执事重重磕头,继续求饶,“罪臣有罪啊,罪臣有罪,但求殿下开恩,饶罪臣一条狗命吧。”
苍月心吟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到唇前,吹了吹。
“呼~”
慢声道:“也罢,在给你一次机会,你去找冀北王,让他写一份认罪的折子,递给我。”
张执事懵了。
“殿下,冀北王已经死了,我如何找啊?”
“沈护卫,帮帮张爱卿吧。”
“诺!”
闻言张执事瞳孔一缩,惊慌更甚,尚且来不及求饶,便听耳畔刀出鞘之音。
沈君手起,刀落,归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刀锋甚至都未曾染血。
跪在地上的张执事,便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神情凝固,头首分离,倒在大堂之中。
任由鲜血汩汩,苍月心吟自是巍然不动,悠闲品茶,自始至终,那秀眉都未曾皱过一下。
她抿茶一口,随后放下,其眉一挑,满目龙威。
“查,整个冀州城,要查个干干净净。”
“是!”
先生杀个干净,那她便查个干净,也杀个干净。
总归是要杀一只鸡给猴看的。
那就杀它个轰轰烈烈,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看个清清楚楚。
以前她忌惮,现在先生给了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