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坦诚相对

晚上，高杰去朱子贤的寝宫过夜。

自从当了皇帝之后，高杰日理万机，没有象以前那样，天天黏着朱子贤。而朱子贤也知道他忙，平时尽量不主动去找他。

一番缠绵之后，朱子贤身心尽悦，但她见高杰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陛下是不是有心事？”

自登基以来，高杰都是意气风发的，她很少发现他这样子，特别是在他们缠绵之后。

高杰本不想在朱子贤的面前表现出他的压力，但昨晚之事带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再怎么忍，还是未能忍住，流露于形了。因此，他听到朱子贤的询问之后，忙笑了笑，然后搂着朱子贤，说道：“在皇后的面前，朕就算是块石头都会融化，哪来的什么心事？”

朱子贤亲了他一下，笑着说道：“陛下雄风不减，融化的是臣妾。”

高杰哈哈一笑，说道：“我高杰一定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拥有你这种才貌双全的伴侣，够了，高杰此生已无憾。”

听高杰的笑声中透出一股悲凉的味道，朱子贤的眉心忍不住蹙了蹙，说道：“陛下，为何有此感慨？”

高杰沉默了下，然后说道：“皇后，朕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已经决定，好好珍惜与皇后相处的每一天。”

朱子贤是个心智玲珑的人，一听，便听出高杰背后的语境，不禁心一揪，问道：“陛下是不是在向臣妾暗示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高杰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表露出内心的秘密，不禁暗中惊叹朱子贤的敏锐，不想瞒她，于是说道：“皇后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朕的确是担心你快要离开朕了。”

朱子贤沉默了下，然后轻轻说道：“陛下并非是在担心臣妾的离开，而是在担心魔界。”

一直以来，高杰都不忍与朱子贤谈这个问题，看今天话已经挑明，便索性放开来，与朱子贤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于是说道：“不错，朕的确是在担心魔界。”

看高杰承认了，朱子贤缓缓下床，拿起一件轻纱披在身上，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地玩弄着头发。过了好一会，她悠悠的叹了口气，问道：“陛下，你担心的究竟是臣妾？还是魔界？”

高杰回道：“朕从未把你和魔界等同，朕担心的自然是魔界。”

朱子贤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那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不妨打开天窗，与臣妾聊聊。”

看话题打开了，高杰也就无所畏惧了，说道：“朕想知道，魔界助朕，究竟想得到什么？还有，你接近朕，是不是奉命行事，并非是真心喜欢朕？”

“臣妾先回陛下的第二个问题。不错，一开始，臣妾的确是受命于他人。”

“那现在呢？”

“现在臣妾已把陛下当成爱人，家人。”

高杰点了点头，说道：“朕相信你的爱绝非虚情假意。”

“谢陛下的信任。”

顿了顿，朱子贤又说道：“至于第一个问题，现在已经不关紧要，陛下是否知道，对大局已经影响不大。”

“但朕还是想听听。”

朱子贤看了看高杰，说道：“魔界助你，别无他求，就是想引仙界出手。”

看答案这么简单，高杰有点惊讶，问道：“你们布这么大的局，仅仅是想引仙界出战？”

“不错，这些年来，仙魔两界相安无事，一时找不到开战的理由，所以我们便先从人界开始，只可惜这次仙界选择了当缩头乌龟，不敢全面开战。”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们对人界有所图。”

朱子贤苦笑了下，说道：“这段时间，陛下的心里必定翻江倒海般，以为我们魔界窥觑人界。其实，我们魔界对人界一向不感兴趣，只是仙界担心我们沾染人界，一直宣称我们是邪恶的，好让人界仇恨我们。”

“但魔界声名在外，也并非仅仅是讹传。”

“臣妾明白，不管哪个世界，总会有一些恶人，人界不例外，我们魔界也不例外。”

“那魔界这次为何非要与仙界开战？”

“这个臣妾也不是特别明白，臣妾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如此说来，控制局面的是另有其人？”

“不错，臣妾只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左右不了大局。”

高杰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只是想引仙界出战，那朕成不成功在你们的计划里其实并不重要？”

“不错，正是如此。”

“那助朕成功的完全是你的意思？”

“嗯，臣妾看陛下雄才大略，便有心助你一臂之力，刚好这个结果也没有影响到大局，所以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杰听了之后，忙起身，向朱子贤揖礼说道：“高杰错怪了皇后，请皇后宽容高杰的无知。”

见高杰行礼，朱子贤站起身，也向高杰一揖，说道：“臣妾对陛下心怀不轨，初心不纯，本就有罪，请罪的该是臣妾。”

高杰伸手牵起她的手，说道：“不瞒皇后，这段时间，由于朕的心里有压力，所以疑神疑鬼的，还请皇后不要放在心里。”

“臣妾如果没有猜错，给到陛下压力的，恐怕不止是我们魔界。”

高杰苦笑了下，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皇后。”然后他又说道：“除了不知魔界的意图让朕倍感压力之外，仙界也在向朕施压。”

“他们是不是已经派人来找过你？”

“正是。”

“看来他们也等得心急了。”然后，她又说道：“来人能避开我们的眼线，想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来的是水镜门的门尊。”

“怪不得。”

“皇后是不是已经算准仙界会来找朕？”

“不错，臣妾一直在等着他们呢，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说，这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顿了顿，朱子贤又说道：“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臣妾曾经建议陛下下手除了那几个藩王？”

“记得。”

“那几个藩王都是仙界操控人界的棋子，臣妾让陛下除了他们，就是想切断仙界的手。”

高杰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人界的根基，不能除。”

“但仙界会以他们来威胁陛下。”

“朕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动手？”

“朕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动摇人界的根基。”

“除了他们，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高杰摇了摇头，说道：“不，这是一种短视行为，因为他们代表着人界的荣誉！人界的精神气！没了他们，人界将行尸走肉！”

听高杰说得斩钉截铁，朱子贤心一颤，凝视着高杰，那双眼睛充满了柔情。过了一会，她说道：“陛下之才，臣妾自叹不如。”

高杰叹了口气，说道：“并非是皇后不如朕，而是皇后因为关心朕，无形中，已站在朕的角度去想问题。”顿了顿，高杰又说道：“很多皇者上位，只会考虑到自己的皇位是否稳固，从未考虑到他们的杀戮，只会让天下沦为一个兽场。”

“因为每个皇者，都视天下为他家的菜园子。”

高杰笑道：“他们那么拼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把天下变成他家的。”

“其实陛下也可以这样干。”

“朕是可以这样干，但那不是朕想要的，而且朕也不希望后代子孙死无葬身之地。”

朱子贤又是含情脉脉地看了看高杰，然后说道：“陛下，臣妾之所以想助你成功，就是看重你这份鄙睨天下的霸气。”

高杰突然又向她一揖，说道：“既然皇后是诚心助朕，那朕有个请求想求你。”

“陛下无须客气，臣妾能尽力的地方，必当尽力。”

“朕别无他求，不管仙魔两界是否开战，朕都希望不要带上人界。”

朱子贤沉吟了下，说道：“仙界之事，臣妾左右不了，至于魔界方面，臣妾尽力而为。”

“谢皇后成全。”

朱子贤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其实除掉那几位藩王乃是上上策，这样不但断了仙界的手，还可以断了魔界的顾虑。”

“朕宁愿死，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陛下高义，臣妾敬佩，臣妾另想他法。”

“难为皇后了？”

“陛下，现在我们是同林鸟，一荣俱荣，一灭俱灭。”

高杰向朱子贤一揖，说道：“高杰代人界谢过皇后。”

“陛下，在臣妾还没有想到办法之前，你先不要得罪仙界，以免他们对你不利。”

“朕明白，朕与他们有三个月之约，时间未到，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朕。”

“嗯，陛下聪明，先拖住他们。”

想了想，朱子贤突然问道：“杨修曾经是仙家弟子，陛下可找他商量过此事？”

“朕已找先生讨论过此事。”

“他有何建议？”

“他建议朕先与那几位藩王商量此事，争取他们的支持。”

朱子贤听了之后，不由心一动，想道：“如果高杰能说服那几位藩王摆脱仙界的控制，那一定比杀了他们更让仙界恼怒。而在恼怒之下，仙界一定想灭了高杰，那么，魔界便可名正言顺地出手了。这样一来，她不但能保住高杰，而且还能更好地完成了任务，实在是比之前的计划更加完美。”

想到这里，朱子贤点头说道：“这个建议不错，如果他们愿意与陛下一起守护人界，那仙界这只手不用斩，也自然而然就没了，这比杀了他们来得好。”

“他们的决定的确很重要，但朕担心他们摆脱不了仙界。”

“陛下，杨修很不错，到时让他一起参与，臣妾相信，以陛下的威望与理想，他们一定会听陛下的。”

“好，朕和先生会尽力说服他们。”

朱子贤心中高兴，双手扣在高杰的脖子上，红着脸说道：“陛下，想不想忘了心中的垃圾事？”

这段时间，她正在发愁如何完成圣女与她的约定，今天与高杰一谈，让她看到了另外的解决路径，所以很是开心。

刚才与朱子贤一番坦诚交谈之后，高杰感到心里舒畅多了，见她柔情似水，顿时被湮灭了，什么也不说，一把抱起朱子贤，便向床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