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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一个上阵杀敌的还算有理由,问起来就说自己身体不算好,怕襄国公家的儿郎心思粗,照料不好自己。
可另外几个呢?
易鸣鸢又开始愁了。
她独坐凉亭中,望着不远处萧歌岚右手握一短柄球杖,俯身做击球姿势,直直往木球上一击,正中地上的球穴,成功后笑意盈盈地看向江阳候家的三郎,得到一个温和的眼神后又羞得偏过头去。
两人郎情妾意,看来好事将近,这江阳候家的,长得确实能称得上一句丰神俊朗,京中没几个堪比的。
“时也命也,儿臣从没有怪过舅舅,只是年岁小些的时候,常在想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子,他有多高,会不会抱着儿臣爬树摸鱼,他死于沙场,儿臣一见到姜公子,就在害怕。”
易鸣鸢抖着声音,说着说着真戳中了自己的愁肠。
“姜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但儿臣家里,不能再多一个能征善战的了,舅舅也知道,若是家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就意味着要一世为他的平安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陛下用手指关节点了一下酸涩的眼皮,对易鸣鸢歉意道:“你说得对,是朕考虑欠佳,不会再让他出现在小鸢的视野里了,好不好?”
“那几个儿臣今日都见了,没有喜欢的,说起来这还与舅舅您有干系呢。”
“小鸢是自己选夫婿,怎么和朕有关了?”话题转化得过快,陛下有点没回过来。
“都是舅舅和您的后妃过于好看,生出来的皇兄皇弟都俊美无双,常人所不能及,儿臣从小便看着你们长大,一般人都难以入眼喽。”
易鸣鸢的话让陛下愣了一下,被夸得心花怒放,随即抚须大笑:“你呀!世上比我皇家俊丽秀迈的能有几个?小鸢不如先了解下他们的学识内涵,也许会有投契的。”
“三皇姐选了个学识与品貌俱佳的江公子,就不许儿臣在这点上也挑剔些吗?”易鸣鸢似是丧气狠了,“舅舅要是真不想儿臣嫁个十分中意的,不如直接把儿臣随手送去外邦和亲吧。”
“别这么说,小鸢是舅舅心肝上的一块肉,朕怎么舍得,”陛下赶快否定这种嫁去外邦的话,倏然灵光一闪,“历年进京赶考的举子中,总有几个相貌出众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能进殿试的,学问自然不俗,朕再细细给小鸢探查他们的人品作风,只是……取士不问出身,万一有微寒的,该如何呢?”
“儿臣不怕未来夫君鸢贫,只怕他不上进,至于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儿臣就舔着脸,求舅舅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多多赏赐一些啦。”
易鸣鸢说完低头看奏折,一副女儿家的羞怯姿态,好像陛下再多说一句,脸皮就要薄到滴出血了。
“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事情,舅舅所愿,唯小鸢过得舒心合意,想要多少抬嫁妆都使得。”距殿试没几天了,陛下骤然生出几分真切的嫁女儿的离别之意。
他并不太会养娇嫩的女孩子,年轻的时候皇后的三公主刚出生没有多久,就出了易鸣鸢家的事,蛮夷的仗也没打完,陛下每日焦头烂额,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皇帝,好弟弟,好舅舅。
甚至一度想退位让贤,去找几个早就去往封地的哥哥,他资质不济,没有在高处御寒的能力。
是有一个晚上,他照例去侧殿看望安顿在那里的易鸣鸢,这个他从一点点大亲手养起来的孩子,第一句话说的不是爹爹娘亲,而是对着自己伸出双臂,糯糯地喊了一声“舅舅。”
那个瞬间他就在想,自己作为一个长辈,难道还做不了小鸢的依靠了?
于是就这样一点点地撑了下去。
“朕还记得,在小鸢孩提时,朕想要给你喂粥水,却失手把碗都扣在了小鸢的头上。”想说些追忆往昔的温情话,陛下张口却是发生的一些笑料。
“舅舅可别再提了,被三皇姐知道又要取笑我,”二人谈笑半晌,易鸣鸢见事垂成,心里松快了许多,“儿臣还是给舅舅念奏折吧。”
易鸣鸢拿起手中绿色暗纹的册子,先低头看了一遍,省去半篇碎语闲谈,拣其中重要的读出,声音柔和轻缓,令陛下十分舒心。
几份奏折过后,易鸣鸢拿到手一份蓝色的,撇过上面的名字,凝瞩不转,几息之后才开口。
“荆州刺史冀蕴和,谨奏,为荆州栖城内侃江水位上涨一事。今将原发事由,照行事理,备木材,土石堆坝,九日砌墙,已得控制,谨具奏闻[2]。”易鸣鸢念道。
第36章
易鸣鸢咬着嘴唇,她无法回应程枭的话,甚至无法缓慢思考。
因为一旦开口,她的心虚就会暴露无疑。
好在对方也并不想要她真的回答,带着试探的眼光缓缓收回,扣好褡裢后继续忙手上的事去了。
程枭上半身一|丝不|挂,精壮的腰背上肌肉线条流畅,搀了煨桑灰的棕褐色涂料在身上勾勒出动物的骨骼斑纹,一只鹰爪落在肩胛,上方阔展的鹰翅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即将腾飞于天际。
他手指沾着涂料,重重抹在脸侧,颜色不一的三道痕迹给他平添了几分痞气,显得眉目更加锐利俊朗。
宫中最近在忙活一件大事。
“这珠络是要送去两个公主殿里的,怎么还没分开?可仔细着点,要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女官在成箱的珠宝绸缎前,对照着手里的名目一遍遍检查,到了晌午,这些个东西可都要送到建德公主和建瑾公主殿里,等到了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被带走的。
“姑姑,这建德公主的婚事还没定呢,怎么就急急忙忙地准备起来了?”和掌事女官关系不错的小宫女不解。
“既然之前都没传出什么风声,殿试一过就开始要咱们忙活起来了,那自然是主子们有别的安排,”女官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个位置,她警告道:“好了,上头自有上头的意思,旁的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该多嘴的,管好你们的舌头,不该说的话别说。”
送东西的路上,坠在最后的两个宫女悄悄说话,一个说:“姑姑说的话可当真?四公主真要许给一个刚刚中举的进士?”
另一个接话:“公主怕不是要失宠了吧,为何不许配簪缨世家?要是真嫁个穷进士,那日子可不好过。”
“啊,我前几日还塞了银子给几个大太监,让他们找机会让我去鸢和殿伺候呢,现在我可不想去了。”宫女苦着一张包子脸,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这个机会。
“可少说几句吧,谁不是呢,在鸢和殿当值的,日子都过得舒坦又体面,正好一月后内务府重新安排人手,我包袱都整理好了,唉,现在只能当那银子打了水漂,便宜那几个太监了,走吧走吧。”
御池边约莫半月前,姜老国公找他喝酒,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家大儿子的婚事快要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