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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微动。
她捏紧手中的药瓶,回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多程。”
程枭没有多提此事,他慢慢松开握在少女腕上的手,声线听不出情绪:“等你的伤养好后,我送你回陇右。”
刚刚升起的温情碎裂一地,易鸣鸢为之震惊,不可置信地抬头?他。
年轻郎君含着笑,吐出的话温和又残忍:“往后碰面,就是兵戈相见了,易娘子。”
两人就这样寥寥说了几句话,易鸣鸢便被浑浑噩噩请出营帐。
她心乱如麻,反复思量,程枭这是何意?
难道他终究有所察觉,不过是顾念她舍命相救的情义,才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如她先前所说,程枭固然有原则,却绝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既决定执她这枚棋,若非有什么惊天差错,便不会如此轻易拨她出局,甚至到最后,还要以一句兵戈相见做隐晦的提醒。
她越想心越凉,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能从程枭手下全身而退,还是惆怅苦心孤诣的一切以崩盘告终。
除却这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难分难解地缠绕着她,使她久久难以平息。
就连闷头撞上一人,反应都有些迟顿。
“易娘子?”付奚见她脸色难?,不由望向她身后的营帐,问道:“可是阿枭欺负你了?”
易鸣鸢无心应付他,回了句“无事”,绕过他卩了。
付奚不明所以进到营帐,见程枭也是一副失神模样,忍不住道:“你们人丢了两天,把魂儿也一块丢了不成?”
程枭瞥他一眼,坐回榻上,兀自倒了盏茶饮。
付奚凑过去,下巴指了指易鸣鸢营帐的方向,一脸兴味:“你一醒就急着寻人家小娘子,想来是放在心上的,作何让人失意?”
“失意么。”程枭淡淡的,氤氲的茶气模糊他颇为困惑的神情,他自语:“不该是高兴才对?”
“你到底说什么了?”付奚好奇。
程枭扯开个笑,说:“兵戈相见。”
付奚大惊,跳起来道:“什么相见?!程枭你真是疯了!我算是?明白了,你只配孤独终老……”
“她是易雪霄之女。”平静的声音打断他。
“谁?”付奚以为听错了。
“叛臣易雪霄。”
简简单单五个字,让帐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帐外有士兵巡夜,不时传来甲戈相擦与沉重的步伐踢踏声,灯花爆了一下,半截烛扑腾着
“此战必捷!”
“……”
程枭翻身上马,侧眸问身边的人,“阿鸢怕吗?”
和当初同样的问题,这次易鸣鸢听着身后山呼海啸的“此战必捷”,坚定地告诉他,“不怕。”
望向前方渐浓的雪色,易鸣鸢及时勒马,戴上面具,她的裘衣里贴身放着九环弩和数支作为补充的短箭,安全感十足。
第77章
行至第三个山头的时候,易鸣鸢几乎已经看不清路了。
脸上的面具覆盖着一层冰霜,唯有接触着皮肤的一部分尚有余温,漫天雪花落在身上,带着凉意的风一吹,她当即打了个寒颤。
身边的铁蹄碰地声整齐划一,她抬头向最前方看去,程枭正远远地凝望着远处山顶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丝暮光沉落,黑暗蔓延,众人的神情便都湮昧在微弱的光线中。
周遭沉默下来,目光均投在中间被拉扯的身影上,静等她的回话。
良久,却听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都先放手。”
桎梏先后松懈,易鸣鸢转了转发疼的两腕,在仆婢们点灯的错落脚步声中,缓缓转向程枭。
灯火扑簌着点燃,光影明灭燎动,有些晃眼,她便没有?见青年眼底浮现出的,那点隐秘的欢欣。
易鸣鸢朝他靠近两步,嗓音在渐次绽亮的烛光中显得分外冷清,她说:“程小将军,我的信物呢?”
程枭一滞,眸中少见的软意顷刻消散,他被她气笑,威逼利诱般:“你确定要我现在拿给你?”
其余人不知他们之间的隐情,即便听不明白方才的话,也还是保持着缄默。
程枭见易鸣鸢当真皱起眉,认真权衡起来,心中一股无明火升腾,一把将她拽到跟前,低声咬耳:“你疯了才敢说要。”
易鸣鸢本就没打算开口,见他如此,反倒起了挑弄心思,扬眉道:“若我就是疯了呢?”
程枭几乎抑制不住,口中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因为谁?程尘光?”
程尘光本十分嫌弃地?着他们旁若无人咬耳朵,还顺带抬手遮住了何婉枝好奇?去的目光,零零碎碎听见自己的名字,没好气斥道:“叫我干嘛!”
几近相贴的二人之间,紧张相持的气氛被这斜刺来的一句话打破,程尘光便对上了程枭饱含幽怨的眼神。
“?什么?!”程尘光没由来心虚,出口的话有些底气不足。
站得很远的周映真不知何时来到跟前,温声劝道:“诸位,不若我们移步亭中,坐下相谈。”
亭中的狼藉早已被清扫干净,程尘光这东道主只顾着解决私怨,将圣人晾在一边不说,本该主持大局时还由旁人代劳,自然觉得理短。
安排着各位入座,又命人搬来炙炉,现杀了只浑羊在亭下烤,亭中酒菜也很快备置程全。
众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方才之事,谈起了魏濯微服的缘由。
“朕身居庙堂,天下之事经手万万,却从来只在奏状中窥见,现今农桑事毕,谷粟既藏,朝中事宜且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便将一切交由舅父,来出宫辶辶,这真正的尘世间。”说到最后,魏濯的眼睛亮的出奇,他举起杯盏,道:“今夜相聚于此,我们不论君臣,只谈情谊,不醉不归!”
坐中人纷纷响应,举杯同饮。
易鸣鸢面前的浓酒早已被程枭不动声色换做茶水,她偏与他作对,不喝不说,还伸手推去老远。
程尘光与魏濯有表亲之系,江瑜之又与其同为太后抚养,何婉枝与他熟络,周映真是他的授习太傅……
众人之间亲厚,很快放下身份,欢笑一堂,分外火热。
程尘光眨眼忘了方才的不快,抿过酒后的面颊染上薄红,注意到易鸣鸢身上的湘裙,讶然道:“小阿枝何时这般大方了,阿姊留下的衣裳,平日压在箱底碰都不让碰,说要到笄礼才肯拿出来,现今竟舍得给易娘子?”
何婉枝佯装含怒,“舅舅这意思,是到我笄礼时便不管了?”
“管管管。”程尘光立即讨扰,“阿舅管我们小阿枝一辈子!”
亭中哄然大笑,唯有程枭捏着酒杯笑不出来。
他眄过易怀朱玉点翠的乌发,精心描过的眉眼,檀红微张的双唇,以及华光迤逦的裙摆,心中冷冷发笑。
当初在幽州,也未见过她如此打扮。
直到程尘光凑近她些许,由衷道了句:“易娘子海棠醉日,连我也要一并醉了。”
程枭再也坐不住,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