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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高位魔女的关系,三支官方非凡者小队霸占了廷根市警局,气的贝克兰德贵族家庭次子出身的警察局局长叫嚣要向军情九处上报,控诉三大教会目中无人的恶行。
不过鲁恩王国从罗赛尔驾崩那一年开始,王室和政府就吸取了索伦王朝的教训,主动把权力的一部分送给了自己的天然盟友,让三大教会在特殊时期有了征用政府机关人员的权力,廷根的局长更是甚知如此,一阵痛骂后,也只能以抗议为由头,自己批准了自己的休假申请,带着一家人躲回了贝克兰德。
负责“礼送”局长的伦纳德立在月台的告示牌下,“值夜者”标配的黑色风衣在晚风下翩翩扬起,亦如他被吹散的,已经垂过耳边的凌乱长发。
他眯着绿宝石般的眼眸,百无聊赖地看着警察局局长的管家指挥着仆人堵着本应关闭的车门,将旅行必要的行李搬上火车,哪怕许多行李在他看来是完全不需要的。
伦纳德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视线暂时移开了磨磨蹭蹭的局长一家,望向了另一节车厢处,同样搬着东西进进出出的一伙人。
花花绿绿的帐篷被捆成一束,被两个穿着海上殖民地流行的喇叭裤的男性一前一后扛着,还有管关猴子用的铁笼,存放道具的木箱,一只完备的马戏团很快便把所有的家当堆在了月台上,一群人滑稽的装扮吸引不少旅客驻足好奇。
伦纳德同样踮起了脚尖,张望着想把目光送到雾霾那头。
呜呜呜!
巨量的蒸汽从黑铁色的烟筒内喷涌而出,带着滚滚回响,惊醒了月台上每一个被马戏团吸引的旅客,如同雷声一样的汽笛声预示着火车即将开启,驱赶着一众旅客加快脚步,跑向出站口的方向。
乳白色的蒸汽扑面而来,占领了整个月台,视野完全被挡住的伦纳德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跟上了乳白色迷雾中唯一清晰可见的轮廓。
“小子,你没觉得奇怪吗?”
伦纳德踩着前面旅客的脚印,忽然听到自己的“同居人”衰老的嗓音在脑内徘徊,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他四处看了看,觉得这么厚的雾气也没人能看到什么,干脆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上次看这个巡回马戏团表演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伦纳德回忆道,“去年秋天,大概就是今天的一个月后,被罗珊拉着专门请假来看的,还碰上了同样被拽来看表演的队长。”
苍老的“同居者”默不作声,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话,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今年马戏团来的太早了?”
“同居者”依旧没有吭声,伦纳德却没由来的想象出一个看不清面孔的老头无语拍脸的画面。
他讪讪道:“那是什么意思?”
伦纳德灵体内活了两千年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突然怀疑起自己挑选寄生对象的眼光。
不过无论怎么说,寄生对象都是自己选的,自己状态不好几乎没有能力再找一个寄生体也是事实,只能直白道:
“那个马戏团里面有‘占卜家’。”
伦纳德惊愕急转身,面对着厚厚的乳白色浓雾,脑海里的声音仍在说着。
“我看不清具体的序列,但肯定是‘占卜家’途径的。”
当然,帕列斯很贴心的保留了一条秘密,怕自己的寄生对象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比如马戏团里其实是三个“占卜家”,“小丑”、“魔术师”各一个,而且那只被关在笼子里,像个人类一样穿着做工劣质的正装,睡觉偷懒的猴子,实际是一个只比伦纳德低一个序列的“偷盗者”。
听到这个消息,伦纳德再也站不住脚,继续悠闲地漫步。
他熟练的开启灵视,被乳白色雾气占据的视野内,一下多出了数十道或明显或模糊的彩色人影,“午夜诗人”灵活的在人流中穿梭,冲出了火车站。
“你要把这条消息报告给你们队长?”
“不然呢?”伦纳德诧异的朝空气喊了一句,引得路人齐刷刷地扭头。
他刚问出这句话,奔跑的双腿就慢慢变慢,直到完全停下。
对啊,现在三大教会都在查高位魔女和特里斯,如果这时候上报马戏团的消息,只会分散官方的注意力,暴露出更多可能被利用的弱点。
反正马戏团也不是第一次来廷根了,万一马戏团里面的“占卜家”只是意外接触非凡,或者是在用这种方式扮演呢?
伦纳德试着自己说服着自己,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决定返回火车站。
马戏团带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没法全搬走,就算他们提前联系好了运货公司,货运马车也会因为六点后下班的交通高峰晚到一小会。
至少先确定哪一个人是“占卜家”......伦纳德像来时一样借着灵视的便利,快速跑回了火车站门口。
他来回寻觅着马戏团的踪迹,入眼的却只有一个又一个普普通通的旅客。
就当他都准备放弃时,一道灵体色彩呈现多片异彩的身影正远远的从火车站出口的边缘偷偷离开。
伦纳德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脚步还没迈出就已经停了下来。
他怔怔地立在原地,碧绿眼睛内满是不理解,嘴唇嗡动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过着开脱的话。
他不想去想通其中的缘故。
无妻无子,也没有听说过还有任何亲人的老尼尔,在这种时候一个人来火车站是要干什么?
......
廷根警局内,被临时征用的休息室里“机械之心”的队长正抱着一堆精密的仪器和一面看起来怎么都和科技不搭调的镜子链接,据他的说法,这是教会按照罗赛尔大帝遗留的手稿设计出来的简易款,属于纯机械和非凡仪式的混合品,所以能大规模列装到各个地方小队。
“值夜者”队长邓恩因为不懂这些东西,所以就坐在休息室的角落,整理刚刚从库房内取出的卷宗。
在确定具体哪一位议员先生或者商人先生包庇特里斯和他的同伴前,他都要继续这些无聊且枯燥的工作,甚至其他大部分“值夜者”成员也如此。
忽然,邓恩看到两道影子遮住了卷宗上半部分的文字,向后靠住椅背,抬头问道:
“有发现什么吗?”
已经换回了海军外套的伯内特霸占了房间内最后的一个椅子,只能站着的克莱恩有心想要从“机械之心”队长和他的队员手里讨要一把,又不想打扰这帮正在和机械较劲的技术人员,苦笑说道:
“我和伯内特队长已经确认特里斯就躲在廷根城东,而且他的藏匿地点有着玻璃花房这样明显的特征,大概是哪位议员的住所。”
听到一半开始就着手在卷宗里翻动的邓恩取出几张已经被分类放好的资料,嗓音醇厚道:
“结合魔女一贯的犯罪作风,我们只需要调查霍依男爵、卡伦议员,史密斯议员,还有梅纳德议员。”
“四个。”他看着手里的资料,灰眸沉默地盯在几张资料上,似乎在犹豫。
都是廷根的政治界的重要成员,符合魔女希望通过腐化上层控制政治,达成目的的习惯,但他们能被队长跳出来,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都和交际花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克莱恩有心打破沉默,又提供了一种思路。
“队长,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调查廷根最有可能的几个交际花,甚至可以先只调查和已知线索都有关的几位。”
这样既不用把麻烦引导那些议员、贵族身上,也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直接找出特里斯的下落
邓恩没有表情变化,耐心思考了一会,见伯内特没有发表看法的意思,主动解释道:
“那样可能只能抓到特里斯的同党,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圣堂回复了之前的电报,和‘机械之心’得到的回答一样,特里斯身上的高位魔女已经离开了廷根,大概率还在阿霍瓦郡内躲藏,这需要教会的高层们和‘红手套’继续追捕调查,所以廷根的魔女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处理。”
“换句话说,杀了特里斯和他的同伙好办,不扩大影响惹是生非不好做,”伯内特活动着脖子,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即使高位魔女离开,留在廷根的邪教徒依然可能掌握保存着高序列力量的符咒,这也是我们三个没有就地解散,而是还待在警察局里忙前忙后的原因。”
“不止是说魔女,还有南大陆的邪教徒,”邓恩接上了伯内特的话,眼里是克莱恩前所未见的严肃,“密修会和极光会的邪教徒擅长变换外貌,顶替身份,诱导无辜信徒堕落......”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克莱恩大概也明白了。
就像如今的因蒂斯捏鼻子认下罗赛尔时期成为国家情报机构的密修会,哪怕改组也让密修会占了新情报机构的部分份额一样,北大陆的其他国家也无法有效防范“无面人”的渗透。
如果不能把嫌疑精准锁定在某一个人身上,贸然对有嫌疑的几位先生、女士出手,很可能会咬到已经在廷根潜伏下来,谋划下一次阴谋的南大陆邪教徒。
极光会和密修会可不像魔女教派一样好欺负!
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的克莱恩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打算秘密监视这几位嫌疑人,”邓恩见克莱恩有些失落,开口鼓励道,“这些工作只能交给辅助人员去做,你和老尼尔都需要参加。”
秘密监控,也就是说可以一定范围内行动?
他想起了可能刚刚被带到墓园准备下葬的希亚,想到了瘸了腿又丢了工作的霍克,思绪辗转间,认真回答道:
“我知道了。”
......
凝固的黄昏渐渐融化,迎来黑夜的帷幕。
时光的交替在玻璃上异常明显,卡伦站在别墅二楼,目视着矗立在花园中央的玻璃花房不在折射瑰丽的橘红,只剩下偶尔有银白闪过,深深叹了口气。
这位腿脚不好的老议员拒绝了贴身男仆的搀扶,找了个头晕的理由,逃过了和家人们的晚饭,独自一人回到房间,从书柜后的另一条密道进入了地下。
他提着煤油灯,蹒跚的用手辨别着方向,昏花的双眼在黑暗中眯成了一条缝。
“发生什么了?”
一道温和且不刺眼的阳光豁然升起,瞬间照亮了地下,一身血色的A先生目视着双腿发颤的老议员,手指搭在披在胸前的长发上,将几根发丝从十字架前轻轻拨开。
“神使阁下......”
到底是议会的议员,卡伦只用了一分钟,就将自己从警察局的一个督察嘴里听来的消息整理好全将给了A先生,最后还斟酌着补了一句。
“神使阁下,我也被教会盯上了,需不需要......”
A先生轻蔑地扫了这个沉溺于各种欲望不能自拔的老头一眼,不过即使他怎么样看不起这个老头的灵魂,也必须重视这副苍老身躯代表的权力,只能“宽慰”道:
“无论异端和叛逆怎么样狡诈,都无法比拟造物主的垂青。”
“你可以正常参加社交,但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下,只要远离不男不女的魔女,等叛逆和异端给出结果,你就是安全的。”
“神使阁下,不男不女的魔女是什么意思?”只醉心于金融和工厂,对非凡一窍不通的卡伦议员两眼圆睁,双手微微发颤。
他甚至忘了找理由拒绝来自A先生的监视。
“字面意思,”A先生笑得狰狞,配上他那张比女性都秀美的面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我检查过你的周围,不用担心,你很安全。”
A先生向前跨步,地面的阴影掀起一丝波澜,吞噬了挡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失去了五官,如蜡一般融化的血肉伸出了突触。
卡伦议员惊恐的见证着这诡异的一幕,下意识想要大喊,喉咙却挤不出一点声音。
他全身所有的骨骼、血肉都背叛了他的思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阴影伸出了两条触手,扒开他的嘴......
卡伦议员的卧室外,一直站在门侧等候的贴身男仆听到里面传来铃响,顿时把门推开一半,走了进去。
只见苍老的议员此时已经不像刚才,精神了许多,皮下血色更郁。
“再准备一份晚饭,我想吃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