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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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将独舞。

柯希娅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整张脸庞都在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光。

明明她看向自己的眸子是那么淡漠、甚至带着鄙夷，明明那略施粉黛的娇小脸庞没有丝毫笑意，明明这话中的霸气不似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拉提夫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女人的魅力中了。

那一瞬间，什么珍馐吃不到、什么珍宝要不到的次席继承人拉提夫·刚杜尔第一次感觉到了，求不得的感觉有多么心痛。

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在她面前的卑微，自己就像一个被她任意搓圆捏扁的丑角，只能色厉内荏地造作狂吠。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下场是什么吗？”拉提夫抑制住了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你会成为冬塔乃至全城的笑柄！”

安雯带着点害怕地看着拉提夫，他已不像往日的温文尔雅中带着点痞气。他眼角反射的照明法器的橘光都仿佛是燃烧的怒火。

“宁愿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也不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拉提夫的声音不知不觉又高了一个八度。

“你应该明白，自从你们两家屡次对威灵顿家出手，以及你们私下里干的那些脏事……你就不可能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好脸色，”柯希娅不惧他的威胁，瞟了他一眼，“更重要的是你太愚蠢、自负、卑劣……倒是让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才会觉得我会喜欢你？”

被贬低得一无是处的拉提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不能接受自己在柯希娅眼中的形象那么低贱，出声回护自己：“柯希娅，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家族的事情，整个冬塔的运作，法师社会的运转，都不是你睡前听的童话那么简单！

“况且，要说脏，你们威灵顿家族就很干净了么？和那些凡人走得近一点，就忘了自己是一名法师了？那么你要顺带连自己的家族都要嫌弃？”

柯希娅冷淡地说：“我不想和你讨论法师和凡人，也不想和你讨论塔权。退一万步讲，单纯只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法师，我理想的伴侣……

“也要是一个不管有多么困难，也能排除艰险站到我身边来的人。

“他可以不必是什么贵族，但是理应是我的同路人。

“而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在一样的道路上。”

拉提夫粗重地呼吸着。

但是他仍然还不死心：“但是还没有人能让你喜欢不是么？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

“我可以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柯希娅就一脸奇怪地打断了他：“谁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拉提夫呆住了。安雯也呆住了。

“你……你刚刚说……”

拉提夫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说我今天晚上没有舞伴，又不代表我没有喜欢的人。”柯希娅无语地看着拉提夫。

真是烦死了这个家伙见到她就要贴上来。

要是他答应了就好了。柯希娅心里闪过一丝落寞，但是这点坏情绪很快就被自己扫进了垃圾堆。

集中精神，柯希娅，今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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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柯希娅依然神情淡漠地在刷着自己的幻梦结晶，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时不时皱起。拉提夫则板着一张脸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如果不是他也是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换一个人遭了这么大的打击，早就如丧考妣了。

然而比他更加苦闷的是安雯·温塔。

今天是她第一次参加白厅舞会。次席家的继承人会在成年后开始在白厅舞会上领舞。

而她喜欢拉提夫的心思，可能连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柯希娅保证自己拒绝拉提夫后，她成功邀请到他做自己的男伴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开心。

在全冬塔所有法师的注目下，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走进舞池，享受着所有人的赞叹，作为自己成年后被承认是次席家族继承人的祝福，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还是个小女孩的安雯，心里就只装得下冬塔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眼睛只看得到自己意中人的位置。

然而拉提夫还是忘不了她。甚至还要被她如此贬低。

安雯决定为她的拉提夫哥哥出一口气。

也许这样，他才能注意到自己的价值吧。

在三人分别沉浸在不同的思绪中时，敲门声传来，侍应推开了大门：“诸位继承人们，该上场了。”

柯希娅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安雯和拉提夫跟在他身后。

安雯像所有的舞伴那样，攀上了拉提夫的臂弯。拉提夫的肌肉僵硬了一瞬，随即又认命地放松下来。

三人在黑暗的甬道中走着，直到前面再无道路——打开那扇门，就是舞池。

安雯故意踩了自己的鞋带一下。舞鞋的缎带散开了。

“拉提夫，我的鞋带掉了，能帮我系一下吗？”

拉提夫低头一看，确实散开了。他绅士地弯下腰去，为安雯系鞋带。

喜爱的男人为自己系鞋带让安雯心中同时泛起了甜蜜和苦涩。

这复杂的心情给了她勇气。

趁着拉提夫不注意，她摸了摸自己的红宝石耳坠。那是一件伪装的小巧法器。

安雯眼色发狠，不是那样看不起我们吗？那就在在场所有法师面前出洋相吧！

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法术迸射而出，射中了柯希娅的左小腿。

二环·幻痛术。

一个不会造成任何伤口，但是会引起持续疼痛的法术。

柯希娅被心事占据了心神，突然感觉自己的左小腿肚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几乎站立不稳。

拉提夫站起身来，看到柯希娅牙关紧咬，脑门上渗出的汗珠，虽然刚刚才被对方嘲讽，但还是出声问道：“柯希娅你怎么了？”

柯希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安雯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个遍。

安雯躲闪着目光。

柯希娅一咬牙，推开了大门，让舞厅中炫目的五彩亮光照落在她身上。

“我能有什么事？”

柯希娅不再看他们，强忍着痛，走进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