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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靖闻言倒坐起来,一副她不可理喻的样子,紧皱着一双冷眉。
“你已流落在外,难道你以为他能相信你,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他相信。”沈定珠飞快地回答。
她红唇抿着,一张绝美至极的容颜,透着对萧琅炎的维护。
封靖见状,只有一声冷笑,重新躺下来,两手垫在脑袋后,微微侧眸瞧着她,有些讥讽。
“你再怎么样,也无关紧要了,据朕所知,现在晋帝忙着纳妃,好像姓黄,你应当也认识,所以,你以为他还会在意你是否名声清白?”
沈定珠不相信,背脊挺得笔直:“不管他怎么想,我反正要问心无愧,何况那边两人已经叫的够久了,皇上可以喊停了。”
封靖懒得理她,好像还偏要作对一样,扬声呵斥:“叫大点声,没吃饭吗?”
那边男女便更加卖力,沈定珠脸色苍白,贝齿咬着红唇,封靖偶尔抬头,便看见她美眸里无声的控诉,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他冷哼一声,转而继续看书,但没过一会,封靖就好像不耐烦了,总算叫停了那边的男女。
沈定珠顿时站起身,还不等她说话,封靖就头也不抬:“你还不能走。”
见沈定珠茫然地看着他,封靖懒洋洋地解释了一句。
“时间长点,会更让那个老东西放心,坐那等着,朕说可以了,你才能走。”
沈定珠沉住气,坐回了椅子内,重新拿起书研读。
封靖余光看着她,不一会收回了目光。
那边的男女已经从小门悄然离开,太监进来清理了殿内的气息,窗户重新大敞,外间细雨朦胧。
将翠绿花红,淹没在一片汪洋的雨幕里。
沈定珠偶然抬眼,看见窗下,封靖枕着手好像睡着了,那飞扬的雨丝,就一点点落在他漆黑的鬓发上。
盛夏的雨,肯定是不冷的,但沈定珠瞧着他的鬓发半湿濡,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替他关窗子。
她看了一眼殿内的更漏,自己已经在这待了一个时辰。
沈定珠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书,轻步走过去,她俯腰伸手,将半敞的窗子阖上,刚做完这件事,她低头看去,却见封靖已经睁开了那双漆黑的凤眸。
像两丸极黑的石子,毫无情绪地盯着她,更像是一种防备。
沈定珠抿了抿唇:“雨下大了,怕皇上着凉,才来关窗的。”
“朕不瞎,看见了。”封靖开口,声音带着淡淡沙哑的慵懒。
就在这时,外头有太监通传:“皇上,兰妃娘娘朝这边来了,看样子,是要给您请安。”
封靖顿时坐了起来,方才还不肯松口,这会儿却让太监安排轿子,将沈定珠送走。
沈定珠如蒙大赦,提裙离开的脚步飞快,迈出门槛以后,闻着雨幕里传来的泥土芬芳,她倒是松了口气。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阿珠姐姐。”
她身上一震,回头看去,封靖撑在窗子上,笑的颇有少年气,只是那凤眸眼中,藏着几分寒冷的深意。
“过几日,朕再召你,你要记得想朕,知道吗?”
沈定珠颔首:“皇上好好休息。”
沐夏和晚春撑伞赶来,扶着沈定珠进了轿子。
一顶宝蓝色的软轿跟她一行人擦肩而过,透过微微扬起的帘子,沈定珠瞧见对面轿子里,一张如玉般的侧颜。
轿子送她到宫门口,沈定珠就转乘了魏府自家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晚春和沐夏喋喋不休。
“小姐得了这样的圣宠,老爷肯定高兴极了。”
“若不是那兰妃来的凑巧,只怕小姐今晚是要在宫中过夜的。”
沈定珠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纤细粉嫩的指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样子。
她紧张的神经绷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微微松懈下来,就觉得浑身酸。
沐夏见沈定珠对兰妃漠不关心的样子,起了几分讨好的心思,提醒说:“小姐以后若是入宫了,可一定要小心这个兰妃。”
“是啊,”晚春附和,“皇上后宫百余佳丽,原本雨露均沾,但自从两年前,这个兰妃入宫以后,皇上就独宠她,还曾亲手为她捉萤火虫呢。”
说到这里,晚春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艳羡。
堂堂一国帝王,能为女子做到这个地步,谁不羡慕?
沈定珠却心下凛然,想到帝王跟帝王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萧琅炎遣散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让她从来不会羡慕其余人的姻缘。
但……
她忍不住去想方才封靖说的话。
萧琅炎真的纳妃了?难道是黄云梦吗?
沈定珠知道他保下黄云梦的命,是因为其中有隐情。
可是,心里还是难免因此酸涩。
回府以后,沈定珠就睡了一觉,直到傍晚,她被门外传来摄政王欣喜的声音吵醒。
“阿珠,义父的珍宝!皇上对你如此爱戴,你真是没叫义父失望。”
摄政王毫无规矩地直接走进她的闺房,好在沈定珠已经披衣起身,否则,还让这老奸巨猾的东西占了便宜。
摄政王一进来,就看见沈定珠穿的严严实实,一张美丽的芙蓉面,透着淡淡的粉,和刚睡醒的空濛。
她盈盈福身:“能为义父分忧,是阿珠的福分。”
摄政王收敛起眼底没看见春光的遗憾,他抚须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坐,跟义父说说,你离宫之前,有没有喝避子汤?”
沈定珠眉心一跳,抬起纤秾的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摄政王的表情。
他到底是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她怎么说才能不露出破绽?
摄政王一脸探究,沈定珠瞧不出什么端倪,想了一下,便道:“阿珠没有喝,原本与皇上相拥聊天之时,兰妃却来了,皇上匆忙让我走,恐怕也是没想起这件事。”
她刚说完,就见摄政王赞许地点了点头,沈定珠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回答对了。
她说的,跟摄政王的眼线打听到的差不多。
“兰妃是皇上的宠妃,现在在六宫,无人能及,你会被她比下去,也没关系,只是暂时的,义父相信你,按照目前这个情形,你很快会笼络住皇上的心。”
说完,他大掌摩挲着自己的膝盖,有些感慨:“这一次,避子汤义父就不让人给你准备了,若是能一举得子,倒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晚春,沐夏,你们二人好生伺候小姐。”
两名丫鬟应声称是。
沈定珠本以为摄政王要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她的房间里,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她,总让沈定珠感觉恶寒。
“义父,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
“其实若是你能大胆点,借种生子,岂不是也得当?”
他说完这句话,沈定珠就看见,摄政王的眼底,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精光。
他显然动了歪心思。
沈定珠心下一冷,顿时站起身,面上作出泫然欲泣的症状。
“义父,皇上英俊年少,我才肯委身于他,可义父若是再为我找个男人,我与外头那青楼戏子有什么不同?何况,倘若以后皇上纳我为妃,我却因为这些龌龊之事,被人拿捏住把柄,又怎么为义父分忧?”
她纤细的指尖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如死了还干净!”
摄政王见她抗拒的厉害,现在正是需要她笼络封靖的关键时候,他急忙站起身:“阿珠,我只是跟你商量罢了,义父那么疼你,怎么舍得你一人伺候好几个男人,这不是也在为你的以后做打算吗?好,你既然不同意,也别动怒,好生休息,我抽空再来看你。”
他说罢,提袍走了。
恰好此时,封靖从宫里送来赏赐,四个大箱子,装满了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晚春和沐夏又啧啧称赞,说沈定珠获了圣宠。
沈定珠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俩去帮忙清点箱子里的东西。
她一个人在房中,终于不用再强装笑脸,胃里翻江倒海,被摄政王恶心的厉害。
他方才看她的眼神,好像已将她剥光了一样。
若不是她抗拒的厉害,摄政王岂不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下孩子,让封靖误以为是自己的?
幸好,她跟封靖没有发生任何事,也不可能委身于摄政王这个老色胚!
只是她拒绝了这次,就怕摄政王强行欺辱她,在长琉国,又无人能真正为她做主。
沈定珠捏紧了指尖,漆黑的美眸里翻涌着滔天暗浪。
她必须要找准机会,尽快动手了。
算算那几个心腹来找摄政王拿秘方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