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外?”我问。
她叹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她和男友虽然感情深厚,但平时聚少离多。
毕竟男友每天在玩命工作。
而她一边读书,一边也会做些兼职。
两人都在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麽无常。
那天,两人难得约会见面。
回去的时候天有些晚。
男友骑电动车载她。
为了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学校,男友没有遵守交通规则。
好巧不巧,被一辆拐弯的大卡车迎面撞过来。
男友反应还算快,迅速打了一下车头。
他受了轻伤。
而小姑娘自己,却从後座飞了出去。
脑袋磕在地上,重度脑损伤。
在医院抢救了两天,还是没救过来。
抢救期间,她的魂魄其实已经是半离体的状态。
所以能够看见周围的人和事。
她看见男友痛哭流涕,说是自己害了她,说是自己没本事。
又看见自己从老家赶来的父母,要求男友赔钱。
说到这儿,她苦笑道:
“其实,是我害了他。
我可能是命不好吧。
不受家人待见。
好不容易有个人对我好,我还连累了他。
我父母肯定讹他钱了。
他家里本来就穷。
这两年赚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
我……我已经死了。
我什麽都做不了。
我只想去看看他,看看他过的怎麽样……如果可以。
我还想跟他说说话,跟他说谢谢。
我想告诉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我听完,一时也有些唏嘘,道:
“你和你对象,也是挺可怜的。
唉,众生皆苦啊。
行,这不是什麽难事,我帮了。
不过,我最近太累了。
这几天打算好好休息。
等过些日子再帮你办吧。”
说着,我摸出收鬼葫芦,让她先躲到了葫芦里。
做完这一切,我猫着手脚回到病房继续睡觉。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医生查房。
又照顾李阿姨吃完早饭後,我才离开医院回了店里。
回程的路上,我给师父打了电话。
跟他说了李阿姨的情况,让他放心。
师父嘴很硬,说:“我又没担心。”
我道:“是是是,我明白,您不用解释。
师父,您什麽时候回店里?”
师父没好气道:“後天。
这是大风水,修改起来得用些时间。
你最近也累了。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管外面的事。
在店里好好修炼,沉淀沉淀。
店里供着祖师爷,那人皮就算想找你麻烦。
谅它也不敢找到店里来。”
我点头应是。
接下来几天,我没有再接活儿。
而是每天打坐修炼。
庄颜这小子,虽然焉不拉几的,但还挺热爱生活。
说後院天井那块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就网购了一些菜苗,辣椒丶茄子丶青菜一类的。
又买了些花花草草。
把天井院子,收拾的很舒服。
他说天井阳光好,空气好。
给我搞了个蒲团,让我去那儿打坐。
我试了试。
确实,店外面是街道丶城市。
天井院内,闹中取静,绿意盎然。
呼吸时,空气中都多了一股植物的清气。
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楚寻的罐子。
原本天井处,就是孤零零一棵树。
树下放着罐子。
现在罐子就放在我打坐的地方。
我有点格格不入。
想了想,我把他移到了杂物间的墙根底下。
罐子不乐意了。
很久没说话的楚寻,在罐子里抗议:
“天井那位置,我活着的时候。
就是我打坐丶修炼的专用区域。
那位置阳光好,空气好。
我就算死了,师父也依旧把我放那儿。
周宜,你小子现在是什麽意思?
你就这麽对你大师兄的?
伦理纲常四个字会不会写!”
我幽幽道:“大师兄,你已经死了。
你以前住的房间是我的。
你打坐的天井是我的。
你的师父,现在也是我的。
不出意外,这家店以後也是要留给我的。
大师兄,你有意见吗?”
楚寻气的罐子乱晃。
从罐子里伸出一只鬼手,就要来抓我。
我顺势抓起旁边的扫帚,将他拍了回去:
“待着吧您呐!”
师父回来后,看见庄颜的成果,也是相当满意。
直夸庄颜贤惠。
说以後哪个姑娘娶了他,肯定享福。
我心说:姑娘娶了他?
那不得守活寡吗?
这哥们儿虚的。
他二弟还站的起来吗?
歇了差不多一周,我神清气爽。
照镜子时,发现印堂处的黑气散了不少。
印堂就是命门。
我们修行人,也叫它‘天心’。
无论是人的寿命丶富贵。
还是修行者的资质好坏。
都和它有关联。
印堂状态越好,修行就越顺利。
估计是我这段时间送阴渡鬼,还诛杀了很多恶鬼。
阴德积累的多。
所以印堂的黑气才变少了。
歇的差不多,我决定开始办正事。
第一件事,是先把葫芦里的‘罗海’给送了。
第二件事,是带小姑娘去见她男朋友。
送罗海很简单。
我也没特意找十字路口。
天一黑,直接在店门口就把他送了。
“顺着这炷香,你就能㣉亲人的梦。
去看你的妻女吧。
记住,不要惊吓到生人。”
罗海千恩万谢,顺着香烟飘散的方向跑去。
身形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接着,我又把那小姑娘放出来:
“上次忘记问你名字了,你叫啥来着?”
她道:“我叫白菲。我男朋友叫陈远。”
我道:“你死多久了?”
她说一个多月了。
我思考了一下,道:
“你男朋友,有没有搬家还不确定。
把他电话告诉我,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白菲到是把陈远的电话记的很清楚。
一般人死後,很少还能记得这些细碎的东西。
我立刻拨通了陈远的电话。
但电话没人接。
白菲见此,哀求道:
“大法师,还是麻烦你跑一趟吧。
他应该不会搬家,毕竟现在租的房子。
位置,房租,都挺合适的。”
我笑了笑:
“行,谁让我心软呢。
你别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咱们刚认识的时候。
你不是挺活泼的吗?”
白菲於是挠了挠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怕你嫌我麻烦吗?”
当即,我开上六菱面包车,白菲坐在副驾驶。
便开去了陈远的住址。
他租的是个老小区,这边是成片的老式公寓。
在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外来的打工人。
和我以前租房子的地方很像。
环境脏乱差,但胜在房租便宜。
白菲在前面带路,领着我进了其中一栋。
“他住在607,靠角落。
是跟另一个送外卖的同事合租的。”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607房。
不过,房门居然是打开的。
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就是你害死我宝贝女儿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培养她,花了多少钱?
那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
好好一个人,就这麽被你害死了!
剩下的三十万,你必须赔!
别想十五万就把我们打发了!”
白菲脸色一变:“是我妈!”
说着,她立刻冲进了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