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立刻道,“将军使不得,下官就是户部一籍籍无名的小官,哪有让将军向下官行礼的道理,皇上下令赏赐之物皆由户部准备,只是恰巧遇见尚书大人回乡祭祖,这才耽搁了两日,还请大人勿怪。”
江晚柠这才明白,为何前日圣旨到了赏赐却没到,不过她本来也不看重这些赏赐,早到晚到又有什么关系。
“劳烦大人跑一趟,辛苦了。”
她临时上的战场,并没有明确的官阶,遇见这些文官礼貌些总归是好的。
那位大人微笑道,“将军客气,东西送到,下官便可以回去交差了。”
说罢,他又朝江晚柠行了一礼,那些随行的人将东西放下,便跟他离开。
桃儿杏儿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兴奋的问,“小姐,这些全是皇上赏赐的吗?”
她点了点头,“没错,刚好咱们今日要回将军府,能顺便把这些一起送过去,省了许多麻烦。”
两个丫头立刻点头附和。
本不想用侯府马车的,可户部突然把皇上的赏赐送了过来,她一时来不及雇马车,便让杏儿回侯府找了个为人老实的车夫牵着马车,把东西搬了上去,三人坐上马车去了集市。
她先是去了京城最好的药铺,买了一瓶上好的消肿药膏,给桃儿抹上,又跑了好几个铺子挑挑拣拣买了许多礼物,最后去了京城最有名个糕点铺子,买了爹爹哥哥和姐姐最爱吃的糕点。
等到东西买齐,已经临近中午,江晚柠心中焦急。
“杏儿,让车夫再快一些。”
杏儿隔着马车帘子喊道,“阿顺,再快些,否则到将军府都要过了午膳时辰了。”
阿顺向来老实话少,“是。”
于是,马车加快了速度,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到了将军府。
还没等马车停稳,江晚柠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快步进了将军府大门。
杏儿立刻喊门房的人,帮忙将礼品一一卸下抬进府内。
阿顺则被将军府的下人带着安顿去了。
进入府内,院子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院子里再没有爹爹严肃的声音,江晚柠颇感意外,她觉得定是父亲没了兵权赋闲在家,所以无心练武,府内才会如此安静。
她耐着性子去了父亲的临风居,没想到院子里依旧异常安静,若不是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她都要觉得父亲这院子无人居住了。
江晚柠心中有些忐忑,立刻跑向房间,当她伸手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传出咳嗽声。
是父亲的声音!
她当即松了一口气,苍白的小脸这才有了一丝血色。
“妹妹?”
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江晚柠要开门的动作,她转头望了过去。
是她的姐姐江倾雪!
她今日身着白色云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的外裳,发髻松松挽在脑后,发间侧插着一支镶珠水玉兰花簪子和一支同色流苏步摇,那张如出水芙蓉般白皙的脸柔静如水,一如她温婉的性子。
“妹妹你回来啦?”
江倾雪又惊又喜,端着托盘向飞快向她跑来,她的衣裙随风翩然飘起,像是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江晚柠脸上的紧张不见,瞬间露出笑容,这是第一次回门,遇见的第一个亲人。
“姐姐,你慢些跑,仔细脚下。”
“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跑几步,还能摔倒不成?”
江倾雪微微喘息两声停在她面前,脸上满是喜悦,就连用托盘端着的碗里面黑乎乎的汁液都洒了出来。
“前日我便听到妹妹回京了,还以为妹妹昨日便会回来,姐姐坐在院子里傻等了一整日,没想到妹妹今日就回来了,姐姐也不算白等。”
江晚柠有些意外,姐姐竟然会专门等她,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因为她从小在蝶音谷长大,和姐姐相处并不是太多。
“害姐姐白等一日,是晚柠的错,幸亏我今日精挑细选帮你买了几份礼物,等一会儿去前院拿给姐姐。”
江倾雪笑着道,“妹妹回来便回来,还给姐姐带礼物,你已嫁为人妇,以后莫要为姐姐如此破费。”
说起嫁人,姐姐比她还大上一岁,两年过去,不知有没有相看到合适的夫家。
她们兄弟姐妹四人,她排幺,却是第一个成亲的,说出去竟还有几分好笑。
“咱们是亲姐妹,难道还要见外?”
“对了,我刚刚听见爹爹咳嗽,咱们说了这么久话,爹爹为何没有出来见我,欠我可等不及要见他了。”
说着,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她没看见,身后的姐姐脸上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令江晚柠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她快步往里走,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爹爹。
只见江远山靠躺在几个堆叠的软枕上,面色灰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比着两年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江晚柠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震惊过后她一下子飞扑过去,跪在床榻边,伸手拉住爹爹的手。
“爹爹,两年没见,您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了?”
她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眼泪在眼眶不停打转,最终还是没控制住,呜呜哭了起来。
刚刚江远山便听到了门外女儿的声音,他努力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想要下床开门见女儿,可他这副身体如今已经虚弱到连下床都难以实现了。
他忍住心中苦涩,帮女儿擦掉眼泪。
“柠柠别哭,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让爹爹看看你在战场上受伤了没有……嗯,晒黑了,也长高了。”
看见女儿回来,真真切切地跪在他面前,一把年纪了他开心的却像个孩子。
因为太开心,张远山握住女儿的手,忍不住絮絮叨叨一下子说了许多。
站在身后的江倾雪眼神闪了闪,笑着说,“父亲,妹妹刚回来,不如您让她先歇一歇,以后啊有的是时间细细询问。”
她立刻上前掀起被子,帮父亲重新盖上,动作温柔又细致,看起来照顾父亲不是一日两日了。
江晚柠强忍住泪水,转头看向姐姐,开口问道,“姐姐,父亲为何突然病得如此严重,你怎么从未在信中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