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痛心疾首的将杜明娇狠斥了一番,带着下人离开了明月阁。
一连挨了两耳光,杜明娇气得险些发疯,却也不得不忍着,毕竟没了老夫人和世子的疼爱,在这永安侯府她便什么也不是。
对了……她还有钰哥儿!
“半夏——”
候在门外的半夏浑身一激灵,立刻推门回道,“奴婢在。”
杜明娇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道,“半夏,你快去将钰哥儿领过来,让奶娘也一起住到隔壁的厢房里。”
半夏有些为难。
虽然小公子一直在老夫人的后院儿养着,明月阁有一半院子连在福荣堂里,但要找小公子,还要经过老夫人的住处,世子刚责罚过表小姐,老夫人也刚训斥过,她若把小公子带过来,说不定会惹恼了老夫人。
“表小姐,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奴婢怕……怕老夫人不愿。”
杜明娇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老夫人不愿,你便不会想法子吗,你悄悄找到钰哥儿,告诉他就说娘亲想他了,想得都快生病了,让他自个儿闹着来瞧我。”
半夏有些半信半疑,心里十分没底,生怕搞砸了不仅被老夫人训斥,回来还要被表小姐责罚,自从跟了表小姐,在府里下人面前看似风光,实则这日子过的水深火热。
她福身应下,“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待半夏离开,她又让下人送来洗澡水,沐浴更衣,换了身简朴得体的衣裙。
另一边,林谨宴离开福荣堂后,便与母亲和江晚柠分别,回了书房。
宋氏本就满意这个儿媳,如今儿媳还帮着她对抗老夫人,教她不被老夫人拿捏,今日老夫人虽斥责自己,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显然都是晚柠的功劳,她瞧着面前的儿媳,心中愈发欢喜了。
“晚柠,母亲已让下人重新装饰倚淓苑了,等我请人算好了日子,就让宴儿和你圆房如何?”
江晚柠眼皮子不由跳了几下,面上有些尴尬,她只顾着回来了解恩怨了,怎么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呢?
她扯唇笑了笑,小声道,“母亲,等先帮杜明娇办了纳妾礼,过了明路,也帮钰哥儿上了族谱,这两件事情忙完了,再说圆房的事情也不迟,我与世子虽是幼时定亲,但我从小在蝶音谷长大,只逢年节回来两趟,又去边关两年,我们之前情谊太浅……”
宋氏立刻听明白了,儿媳这是担心两人感情不稳,先前发生了这许多事,怕儿子因为这些事情的羁绊对儿媳不喜。
“母亲明白你的意思,你若想先培养感情,也是使得的,只是你回京时日有限,圆房的事情可要抓紧了。”
江晚柠淡淡点头,“母亲不必操心,晚柠心里有数。”
她略微沉吟了片刻,有些讳莫如深道,“母亲,我迟早是要……是要再去边关的,这侯府中馈一直由杜明娇把持着也不是回事,您何不趁此机会夺了掌家之权?”
宋氏脸色有些复杂道,“母亲懂你的意思,只是你祖母把持侯府中馈几十年,如今因着偏疼那狐媚子,将管家之权一并移交了,莫说靠我自己很难夺回,这二十年来我也没管过账呀。”
她底气不足,在闺中学的掌家知识也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了。
江晚柠却不赞同,“母亲不要妄自菲薄,那杜明娇小门小户出身,都能管得侯府诸多庶务,你怎么就不行了,你若担心忘记从前所学,大可以请女先生进府教你捡起,难道你还想被老夫人拿捏,被杜明娇无视吗?”
被江晚柠一劝说,宋氏当即动摇了,她不想再被婆母拿捏,不想再被那狐媚子轻瞧,更不想在这侯府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看着儿媳那双坚定的眸子,忽然心中有了底气,暗暗给自己打气。
“我想掌管侯府中馈!”
江晚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觉得帮宋氏夺回管家之权,可能是她在侯府接下来要做的唯一一件善事了。
“母亲若是信任晚柠,晚柠便帮母亲出出主意……”
宋氏立刻附耳去听。
待二人在花园分别,宋氏搜罗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悄悄去了老夫人的后院儿。
等回到倚淓苑,刚走进院儿里,她便听见桃儿的训斥声,和一道哭泣求原谅的声音,那哭声甚是熟悉。
是梨儿!
江晚柠一下子听了出来,她快步进了院子,看见梨儿跪在厢房前的廊檐下,哭得很是可怜,她脚步顿在原地。
桃儿拿指尖儿指着梨儿,颇为愤怒道,“我们倚淓苑儿没有你这样背主的人,小姐身边也不缺人使唤,你哪来的快回哪里去,免得被小姐瞧见脏了我家小姐的眼……”
一旁的杏儿还不停地劝说着,“桃儿,快别说了,她如今也是可怜,在那明月阁受尽了磋磨。”
梨儿哭得眼泪哗哗的,连忙拉住杏儿的衣角,不停哀求,“杏儿,好杏儿,杏儿姐姐,你帮我在小姐面前说说好话行不行,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害怕吃苦去巴结表小姐,我不该背弃小姐,都怪我自己,呜呜呜……”
她哭得可怜,额头破了皮痂都没结好,脸上肿的厉害,袖口露出的胳膊还有许多伤痕,新疤摞着旧疤,快要入秋的时节,身上穿的还是夏装,可见她在明月阁过的是什么日子。
杏儿虽同情梨儿,却不赞同,而且小姐已经说过背主的下人她不会再要。
“梨儿,你先起来,地上凉。”
“你不帮我,我便不起来,反正回明月阁我也没了活路。
桃儿满脸怒意道,“你还好意思央杏儿姐姐帮你向小姐求情,你忘了你对杏儿姐姐做过什么了吗,小姐回侯府那一日,你还打了杏儿姐姐一巴掌,如此没脸没皮,我们以前怎没看出你竟是这般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小人?”
梨儿一听,哭得更加凄惨了,“我错了,错了,呜呜呜……”
江晚柠敛神,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